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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缎长袄的美妇人,玉手里捧着一个小小的暖炉,身边站了个十四五岁样子的俏丫头,捧着茶侍立。
这便是如今的武安侯陈夫人。
陈夫人正凝神听着面前站的一个媳妇回话,眼角瞥见洪妈妈回来也没动静,到那媳妇回完了话,想了想,便说了几句打发了去。
陈夫人近四十的年纪,膝下育有两子一女,只是生于富贵长于富贵,从没辛劳过,加上保养的极好,这样看来,也不过就是三十出头的样子,肌肤似玉,俊眉凤目,俏美中不自觉便带出几分威严来。
洪妈妈见有了空子,便低头回道:“奴婢去看了少夫人,今日看着,少夫人气色好了许多,少夫人命奴婢回夫人,多谢夫人挂念,已经好多了,待能走动了就来给夫人请安。夫人不用挂心,少夫人也是明白的。”
陈夫人听了,只点了点头,也没说话,洪妈妈心内明白,走过去,接过丫鬟捧着的小钟儿递给陈夫人,陈夫人抬头接了,使个眼色命丫鬟下去,这才轻轻的叹了口气。
“我要强了一辈子,多少事都过来了,偏就给安哥儿挑媳妇这么大的事上竟就栽了跟头,偏还有苦说不出。”
洪妈妈只得安慰说:“夫人快别这么想,少夫人只是年纪轻了,没有经过事,自然就不大懂,夫人今后多□,自然就好了。”
陈夫人叹气:“当初给安哥儿挑媳妇,家里谁不上心?老太太,老姨太太,这些姑太太姑奶奶们,连我们曾家那些太太奶奶们,谁不是再三挑剔?独她,真是谁也挑不出一点不是来,家世容貌举止,都是上上选的,又是公主的嫡长女……他们郑家,又是先头太宗朝孝端惠皇后的娘家,孝端惠皇后的贤名儿那是举世都知道的,这些年他们家出来的女孩子,满帝都再没有一个说不好的,且她的亲娘,那是先皇的平阳公主,年轻那会子,也是相熟的,端贵大气,我想着,不要她有平阳公主的气派,就是学到一半,那也尽够了,没承想进了门,偏是这样,哪里有半点嫡长女的气派,唯唯诺诺,胆小怕事,别说掌家理事,竟连房里的妈妈都能拿捏住她,真是连个庶女都不如!”
说到后来,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洪妈妈只得再三劝慰。
陈夫人道:“安哥儿是长子,又肯上进,不比青哥儿那样没出息,今后这爵位必是他的,老爷也预备着这两年就请立世子了,我原想着,他媳妇进了门,我□两年,就让她当了家,我也能清清静静享福了,如今看起来,竟是不成了,只怕还得指望青哥儿媳妇了。”
洪妈妈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夫人,奴婢有点小想头,若是给二少爷寻少奶奶,只怕还是寻养在亲娘身边的才好。”
陈夫人一怔,她原本就是大家子出身,内宅的花样也见得多了,此时给洪妈妈一提醒,猛地就想到了:“平阳公主去的早,可安国公填房也是襄阳候庶长女,听说也是养在老太太跟前的,大家子出来的,不至于亏待了她吧。”
洪妈妈说:“安国公这样的人家,吃穿上难道还能看得出亏待?也就是在教养上吃了亏,才是真吃亏呢!”
陈夫人脾性爽利,没什么小心眼,便是对儿媳妇,也是满心盼着好的,并不故意拿捏压制,这些日子来,竟就从来没往这里想过,此时得人一提醒,倒是回过味来,立刻就明白了,不得不赞一句好心机。
元配嫡女,按规矩便是养在正房的,孩子从小没了亲娘,能懂什么?别说蓄了心要害她,就是该教的不教,现就吃不完的亏。
安国公英雄一世,没承想内宅里吃这样的亏,连带自己家,也跟着吃了亏。
陈夫人此时,满心的不是滋味。
想了想,她又说:“或许也不是故意亏待她,这亲家母自己就是庶女出身,能懂多少教女儿,郑氏跟着她长大,学出一身庶女样儿,也不是没道理,咱们当初竟然没想着这一茬,只想着元配嫡女,自然比继室嫡女更尊贵,倒是吃亏。”
洪妈妈却说:“夫人心也真好,这样会替人着想,奴婢看来,却不是这样,这位郑夫人,年纪不大,心眼儿却不小,夫人想想,如今安国公府内宅并不乱,妾室也都安分,前年才撵了个不老实的去姑子庙,这样管家的手段,为什么我们少夫人却没学会?倒让一个妈妈子拿捏住,这顾妈妈是陪嫁来的,自然就是这位郑夫人给的,竟是打着嫁出了门也要捏着她的主意呢。第二条,夫人想想这帝都里头,这位郑夫人的名声,咱们少夫人的名声,有一个说不好的么?就说少夫人,满帝都谁不说她出挑?不然,夫人也不会挑了她,现如今竟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