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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全然忘了个干净对吗?&rdo;谢云忽然在他的视线中笑了起来。他这一笑真如月夜无数繁花开尽,上元二年洛阳城最后一抹秾艳的春色,就在那弯起的眉角眼梢中蓦然远去了。&ldo;我撒手人寰?&rdo;他笑着问。&ldo;你可知什么叫从龙之功,位极人臣?未来无数财富权势等着我去安享尊荣,为何会撒手人寰?&rdo;&ldo;明方士,你那装神弄鬼的预言我一个字都没信过!&rdo;明崇俨一哽,却只见谢云留给他一个毫不掩饰的嘲弄笑容,犹如十里秦淮轻裘缓带的浪荡公子,向上阳宫方向悠然去了。&iddot;与此同时,上阳宫。&ldo;大将军,&rdo;心腹宦官欠了欠身,低声道:&ldo;陛下刚醒来,宣召您进去。&rdo;单超默然不语,宦官在他身前轻轻推开了门。皇帝斜倚在金黄色的床榻上,听见殿门打开的声音,勉强睁开昏花的眼睛,对端坐在榻边扶手椅里一个高大身影点了点头,沙哑道:&ldo;尹爱卿……先出去罢。&rdo;单超跨过门槛,脊背肌肉一紧。他只看见不远处那紫袍金带的背影站了起来,转身走向自己,眼底满是意味深长的戏谑,擦肩而过时饶有兴味地丢下了四个字:&ldo;……单大将军。&rdo;那声音瞬间消散,轻得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见。单超锋利的浓眉锁了起来,一字一顿道:&ldo;尹开阳。&rdo; 心脏尹开阳调侃般打量单超,随即一笑,走出了门。皇帝倚在暗金色靠枕里,烛光幽微, 更显得脸色蜡黄衰败。单超欲下跪参见, 被他勉强抬手制止了:&ldo;爱卿不必多礼……雍王近来如何?&rdo;两天水米没沾牙的雍王自然是十分不好的,单超迟疑片刻, 还是如实说了情况,皇帝点头问:&ldo;每日送去的食物都验毒了吗?&rdo;&ldo;回禀陛下, 验了。&rdo;皇帝抬起布满皱纹的眼皮,露出一丝目光来望向单超,意思是结果如何?&ldo;……殿下今日的饮食, 是臣亲自置办的。&rdo;皇帝收回目光, 长长地叹了口气。&ldo;雍王从小聪敏好学,谦虚谨慎,因为身世的原因, 在宫中处处小心,从不肯多走一步路、多说一句话……若说他收留了贺兰敏之,倒还可以理解,但谋害太子一事朕是不相信的。&rdo; 皇帝一句话为近来沸反盈天的毒害太子案定了性,单超只静静听着,一声不吭。&ldo;只是皇后容不下他,皇后的心大了。&rdo;皇帝颤颤巍巍将手伸向榻边的药汤,单超把汤碗端了起来,自己先尝了一口,才递了上去。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ldo;周王李显也是个好孩子,可惜性格仁弱,不是他母亲的对手;冀王李旦过了年才满十三,就更指望不上了。若朕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国祚社稷应该还是落在雍王身上,你一定要好好保住他的性命。&rdo;单超沉声道:&ldo;臣明白。&rdo;&ldo;你是靠军功挣上来的,身家清白,无牵无挂,因此朕相信你能做到这一点。&rdo;皇帝慢慢喝着苦药,只听上阳宫里一片安静,只有银勺碰撞碗底发出轻微的声响。&ldo;……陛下,&rdo;在近乎凝固的沉寂中,单超终于吸了口气,低声问:&ldo;若陛下真想保住雍王,为何只扬汤止沸,而不干脆釜底抽薪?&rdo;‐‐这话就冒上杀头的风险了,若传出去给天后听见,十个单超捆绑在一块儿都顶不住滔天大罪。皇帝的手一顿,阴影中只见他神色微微有所变化,但出乎意料的是片刻后竟没发火,而是平静反问:&ldo;你真这么认为?&rdo;&ldo;……是。&rdo;皇帝胡须下缓缓浮现出了无可奈何的笑意。&ldo;你有胆量这么问,可见朕没看错你的为人……但釜底抽薪,也需得趁火焰不旺的时候。若釜底的火焰已熊熊燃烧到了势大难遏的程度,抽薪时极有可能引火上身,又怎么办呢?&rdo;&ldo;‐‐因此需先耐心蛰伏、妥善准备,必要时雷霆出击,先断其爪牙……&rdo;最后四个字让单超面色瞬变!&ldo;……然后再谋根源。&rdo;病榻上的皇帝并没有发觉,终于说完了这番话。单超竭力压抑住粗重的喘息,脑后似有一根神经绷紧至极限,甚至连太阳穴都隐隐泛出针刺般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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