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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求上苍垂顾她的琇玟姐。
扶苏妈妈坐在椅子上等待,望着幼幼的身影在眼前徘徊,她的焦惶不安,让季阳想起去年冬天。
幼幼的焦虑和当时一样,同样的手术室外,同样的来回徘徊,不同的是躺在手术室里的人。
那次,是她的父亲出事情,他喝醉酒躺在道路中间,夜深,过往的车子没看见,他被车辗了过去,送到医院时已陷入昏迷。
她在手术室前走得很快,一面走,一面倔傲地对季阳说:“我根本不在乎他是死是活。”
“我知道。”他伸手揽住她,把她嵌进怀中。
“我恨他!恨死他!”她对季阳哭喊。
当女儿的怎能对亲生父亲充满恨意?偏偏她就是,他恨他老在她的生命即将平顺时出来搅局。
“他活着对社会无益,他是害虫,只会腐蚀人心。”幼幼一口口数落他的罪状,可恨的是,那些罪行把他和她锁在一起,她拚了命都卸不去责任。
“我懂。”他心怜她所有苦。
“他死了比活着好。”
“嗯。”
“他是垃圾、他是败类,他根本不应该来世间一回。”
“我知道。”
“可是……为什么他是我的父亲?”话落、泪下,“为什么他出事和我有关系?为什么我们要挂上血缘?为什么他要生下我,害人害己??”
幼幼问季阳十几个为什么,他无解,唯一的答案是——他将照料起她,让她一生再无悲苦。
然……眼前她的焦虑依旧,他却不愿意再给予答案,他认定自己看透她的卑劣虚伪,他不受控制,再也再也……
手术室的灯熄灭,幼幼冲到苏妈妈身旁,扶起她,到门口等待消息。
终于,在她狂跳心脏将涌出胸腔时,医生出现。
“医生……”苏妈妈向前。
“苏琇玟的家属?”
“是。”
“她的声带、食道有严重灼伤,往后可能有段时间没办法吞咽、发声,眼前我们先替她做气切,至于食道重建手术,恐怕要到北部的大医院去做,那里的医疗资源比较丰富。还有她的胃,情况不是太好,我们帮她做一部分切除手术,还要观察她的复原情形。”
“意思是……她不会完全好?”苏妈妈往后踉跄,季阳急忙扶住她。
挤出一丝笑容,幼幼转身面对苏妈妈。“至少、至少她活下来了呀!至少我们确定她还在,确定下一秒钟,她都会比这一秒更健康。”
乐观是季阳教会她的,从不同角度看事情也是季阳教导,她是好学生,将他说的每个字句都牢记力行,可惜,这位老师对她已失去信心。
“她在恢复室,你们可以进去看她。”医生说完话,离开。
幼幼扶起苏妈妈往里走,每个步伐都是艰辛。
恢复室里,季阳静看着床上女人,她瘦得不象样,颊骨突出,手背血管条条清晰。
她是琇玟?他几乎要认不得她!这三年她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心抽痛,季阳责问自己,为什么不对幼幼的掩饰提出问题?为什么要对她相信?他的相信造就琇玟三年悲苦,错了,他承认。
握住琇玟苍白的手,幼幼无声祈求,她慌、她乱、她心情彷徨。
然再焦慌,她不忘提醒自己,没关系,下一秒会比这一秒更好。这时候,若她失去信心,谁来陪伴苏妈妈和琇玟姐走过这条漫长辛苦的道路?
苏妈妈双眼泪水垂落,未来?她根本不敢想象。眼看浑身插满管子的女儿,她背过身,抱住幼幼,禁不起伤心。
“幼幼,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勇气走下去。几十万的医药费,我要往哪里去筹?卖了我,也卖不了这个数啊!”
“别怕,总会熬过来,柳暗花明又一村,说不定这次事件让琇玟姐正视自己,病反而好得更快。”
“我只想到她醒来,发现自己被救,不晓得要暴怒成什么样子?”
虚软的双腿撑不起她的身子,苏妈妈站不住身,频频摇头,季阳发现她的脆弱,忙将她扶到恢复室外的椅子上休息。
再回到恢复室,季阳看见幼幼跪在病床边,握住琇玟的手喃喃自语:
“请不要放弃自己,我们努力多年,你说要新生,说要摆脱命运锁链,你说过好多话,难道全忘记了?”
季阳听不见幼幼的低言,走到她身边,冷冷问她:“你也会有罪恶感?”
“我有,一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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