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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想想。”
“真记不清楚,他在外地做生意,平时我们没怎么来往。”
“你回忆一下。”
“我真不知道,我记得清楚的就那一回,我妈下葬那次他回来参加葬礼。”我看看对面的警官,“这都多少年了。”
“你知道他做什么生意?”
“好像是卖茶叶。”
“你确定是卖茶叶?”
“是吧,他还给我带过茶叶回来。”
“他什么时候给你带的茶叶?”
“每次回来都带。”
“他最近一次给你茶叶是在什么时候?”
“……我忘了。”
“你再想想。”
“我真忘了。”
“你回忆一下。”
对面的两位警察始终很淡定,不骄不躁,冷静得近乎礼貌。他们的问题大多都不痛不痒,却很绕,不小心就会被套住。警方最喜欢用的两句话是“你再想想”和“你回忆一下”,有时候一个问题会反反复复问很多遍,而他们最兴奋的就是我回答不一致的时候。
我觉得我确实不适合跟警方斗智斗勇,这样□裸的直接对弈让我觉得我远不是他们的对手。
“你认不认识丁显杰?”
“见过一面。”
“什么时候见的?”
“就前几天新协和剪彩的时候。”
“你知不知道他跟新协和的金钱关系?”
“我不知道,我没有接触新协和的账目。”
“你身为股东为什么没有接触账目?”
“我只是小股东,前几年还赔了钱,所以没管这事儿。”
讯问已经过了一小时,对面换了两个警官。
“你认不认识邱羽山?”
“不认识。”
“真的不认识?”
“我完全不知道有这个人。”
“你再想想。”
“不用想了,我今天是第一次听说。”
“你没听别人说起过?”
“没有。”
“你认识谢锦和?”
“认识。”
“谢锦和说他跟你提过邱羽山。”
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怎么不记得了?”我不由挤出一抹微笑。
“你再回忆一下。”
“我真的不记得。”
“你认不认识杨善堂?”
我整个人抖了一下,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回答。
“谢锦和说他约你见过杨善堂。”
“啊,他是老谢的朋友,好像是见过。”
“杨善堂非法吸收公众存款入狱的时候,你有一笔钱存在他地钱庄里?”
我一闪神:“是……可是政府已经退给我了,我当时是受他蒙蔽。”
“有人指认你当年通过地下钱庄和马来西亚方面有金钱关系。”
“我没有。”
我不由脑门儿上冒汗了:谁他妈指认呢,谁?
“这只是证人的指认,你可以解释一下。”
“前几年好像是有个大马的公司起诉我,不过我跟他们没关系,后来那边也撤诉了;那是一宗三方诈骗,不能说明我跟马来西亚方面有金钱关系。我的主要财产在凫山饭店,他们主要开展国内业务。”
“当年三方诈骗的被告是你的自然人还是公司?”
我突然愣住了:完了,我说漏嘴了!
“你可以再想想。”对面的警官之一十指交叉望着我,十分高兴。
我真的惊恐了,刚刚被指认的事儿分了神,不知不觉就把大马的事儿给认了。当年马来西亚那个莫名其妙的余晖公司起诉的是我和郭一臣共同注册的一个空头公司,法人代表写的是我的名字,里面全部是郭一臣的黑钱;最糟糕的是,郭一臣的大名还在公司章程里大刺刺地作为大股东挂着。当年白骏卿把洗钱案子给压下来的时候是把这事儿跟我撇清了的,今天我这一认就什么都完了。
冷汗一滴一滴地冒了出来,我这时候突然很想念唐睿。
“……我好像不记得有被起诉这件事。”我十分蹩脚地翻供了。
“可是你刚刚说几年前你被一家马来西亚的公司起诉了,你再想想。”
“我没说过这话。”我一挑眉毛。
“你刚刚说了。”
“没有。”我颠倒黑白,“我没在口供上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