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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恨莲,不是恨莲池吞噬了她亲娘的生命,而是恨那植莲的亲娘,竟为一己之私,妄想让月府百来条的人命结伴黄泉,她对月府人负疚,月府人越是待她好,她越是觉得自己不配。
现在,她竟也因她娘的行为举止而拒绝他的示好,她不是怕他移情别恋,也不是怕他用情不专,而是怕她会亲手伤害他──这样的莲华,怎么能不教他多费心思去疼宠她呢?
“你完全懂了我是怎生的人,怕吗?若怕,现在立刻差人将我送回月府便罢,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情……我不会搁在心上,不会……”她轻轻摇头吁叹,嘴里说着不会,但梅舒怀却见到她眼眸间那无形的莲泪淌溢而出。
月莲华愿意在他面前吐实所有,或许是想让他知难而退,或许……是想在一切莫名情愫还没来得及探头之前便先斩断,以保有最初的自己。
即使就此形同陌路,对彼此也是好事一桩。
不要等到像她娘那样,再无退路而变成那么可怕的女人……
“你很在意我的看法和决定?”他俯低身子,用着含笑的俊颜贴近她的眼,轻吻去那只有他能见到的泪痕。
说不在意,是骗人的吧?
月莲华不用回应也早教他看透了答案。
“莲华,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他执起她的手,“无论是毒死负心汉或是遣送你回月府,还是让你将这些日子所有回忆都摒除心门之外,这些,我都不会给你机会。”
掬着她的掌心,放在他温热的脸颊磨搓,偶尔滑过他的唇瓣,他会印下几个浅吻,薄唇并且开始上移,落在她的腕脉。
“如果这些是你所害怕的,相信我,你会忙到没有时间胡思乱想,除非你有把握你想要的爱远远胜过我所能给你的,除非你感到不满足了,否则,你不会有机会。”
他故意将唇停在同样彰显著心跳快慢的脉动,让她再没有一丝反应能逃出他的眼中。
“我不会让你变成你娘那样的人,信我。”
月莲华无语地觑着那张俯贴在自己掌间的容颜,慢慢的,他露笑仰首,然后,那张正噙笑的嘴,熨上她的唇,将所有承诺哺入她的唇舌间。
第十章
月莲华自始至终掩着泛红发烫的脸,止不住的呻吟偶尔从指缝间阻挡不了地泄出。
她真的不懂他。
梅舒怀对她耐心十足,无论是她赏了他多少软钉子或坏脸色,他总用四两拨千斤的方式来回应她的恶意,就连吻她时亦然,捺着性子的诱哄,挑勾起她的青涩好奇,直到她完全接纳了他,他才展开令她赧然失神的探索。
思及那一吻,月莲华吟声加重,脸色通红。
好羞人……
她这样回味无穷的反应好羞人呀……
趴伏在桌上,月莲华像是要惩罚自己的败德而用额头去叩磕桌面,在心底暗暗向月氏祖宗数落自己的淫乱重罪,力道虽不重,但声音可是又响又亮,好似想藉此敲去脑海中盘旋了整晚的画面──
他在她唇瓣间不断诉说着承诺,用以喂养她,要她相信他的真心。
梅舒怀没给她什么白头到老的承诺,他只说:不会让她有机会变成她娘亲那样的人。
他该知道,她怕的也不是无法白头到老,而是怕自己变得像娘亲一般狰狞疯狂,他的承诺,平实而更贴近她的希望。
她,愿意信他这回吧。
随梅兴到库房去取薰香炉回来薰蚊的小净一踏进桂园,就瞧见月莲华的怪异举动。
“小姐,你在做什么?”敲木鱼吗?听起来好疼哩。
被贴身丫鬟看到自己的失态,月莲华忙从桌上抬头。“没、没什么!”甫敲叩好些回的脑袋有些昏沉及晕眩,额心残留的发红印子也鲜明得教她无法辩解。
被月莲华的反常所提醒,小净想起就在刚才,她从梅兴口中听到另一件新鲜事,她一面燃起薰香一面道:
“这几天是怎么了?大家都怪怪的,梅兴哥才刚埋怨他家二爷从昨儿个开始像变了个人似的,现在小净也瞧见我的好小姐一发呆就是整日,你和梅二当家一块约好了反常吗?”小净无心地取笑着月莲华,盖妥薰香炉铜盖,搁在桌面左上角。虽然被邀进梅庄不过数日,小净的傻丫头个性已经让她和梅兴称兄道妹,就连小洁也时常到厨房去帮忙,瞧,现在也正是如此。
月莲华知道梅兴口中“反常”的梅舒怀,因为那是梅舒怀向她提过的“真实”──真实的梅舒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