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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看着,挑挑拣拣,问着价钱,我小心翼翼回答着。我知道,他们在试探着我的底线,我不敢得罪我的“上帝”,把价格撂得很低很低,我希望能先成交,开个好头,给我点信心。在三圩,我父亲熏烧摊子上街的时候,第一笔生意很是重要,赔本也要把它做成,图个吉利,“一笔顺,笔笔顺”嘛。尽管我希望赶快做成一笔,但还是看的人多,买的人少,涌过来,七嘴八舌,很快又一哄而散。我想吆喝,但我又缺乏勇气,张不开嘴,算了,爱买不买。人流从我身边穿梭而过,不时,有好奇的目光扫一下我,我赶紧把头掉向别处。我不敢正视每一个人,眼睛向上看着,好像天上有只神奇的大鸟。
“大学生,哎吆喂?怎么,来这里体验生活了?”我循声看去,是银珍。糟了,她上班从这经过,真丢人。“我——体验下子。”我应付地哼了一句,脸上火辣辣的,浑身燥热。银珍旁边一个文静的男青年,二十二三岁,不知是不是她的男朋友,我没有细看。
又有人来了,我破釜沉舟了,微笑着,把价格降到最低。还好,做成了两笔,卖了两个指甲钳、一个钥匙扣、两个小熊玩具,除去成本,我赚了四块五毛。我尝试吆喝了:“饰品玩具,便宜卖。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这是跟青年路上卖箱包的学来的,只是我的声音很小,只有我自己听到。“饰品玩具,大甩卖。”我提高了音量,终于引来了几个人。
近了,一个戴着红袖子的大妈领着两个穿制服的来了——妈呀,两个保安。
“胆子真大!光天化日,不知道现在创建文明城市?赶快走,否则全部没收。”三个人声讨着我,理直气壮。有个保安做出要动手的架势,被旁边的一位拦住了。
“就走,就走。”
我赶紧收起摊子了,灰溜溜逃了。唉,真是“夜里想得千条路,明朝依旧卖豆腐”。 看来,我就是这个命啊。
一位好心的大妈尾随在我后面,悄悄告诉我:小伙子,晚上来。晚上城管就不管了。我心领神会。
晚饭我吃得很早。五点,我就背着包袱去“工作”了。冷风嗖嗖,路上三轮车不多,价格很难砍。我决定跑过去。从杨桥口跑到坡子街挺不容易啊,好在包裹不重。
真没有想到,平时咫尺之远的坡子街,变得如此遥远。等我气喘吁吁赶到,广场上已经有人摆好摊子了,五六个,有卖气球的,卖短裤袜子的,卖万能胶的,还有几个和我是“同行冤家”,他们都占据了有利的地形。我心里有些发怵了。摆好摊子,我把冻得麻木的双手放在嘴边,不停哈着气。我在原地运动着,想积聚些能量,等待着“上帝”。
我的对手是比我还年轻的几个男女,他们的身上裹得是严严实实,只露出半张脸。从他们谈话的内容看估计是凤城大学城的学生,他们对做生意好像驾轻就熟,交流着各自的辉煌战果。不知世道怎么啦,现在的大一新生精力都不在学习上,对摆地摊倒是情有独钟。
和我的矜持不同,那几个大学生很放得开,亮开嗓子死劲吆喝着,甜甜的声音、粗重的声音,吸引了一批青年人,不少是情侣。我也吆喝了几下,但是声音很低沉,瓮声瓮气,把人都吓走了。“对手”那边生意还不错,不能不佩服女孩子天生的营销能力。我的门前依旧鞍马冷落,偶尔有人来,我总把价格说得最低,但“上帝”似乎并不领情。一个晚上,寒风中站了四个小时,我只做了四笔生意,平均一小时一笔生意,共赚了八块钱。如此工作效率,真可谓“凄凄惨惨戚戚”。我想洗手不干了。
第 47 节
今晚,不算太冷,月亮高悬,大地如霜。我准备再摆最后一次,处理掉剩下的货物,洗手不干。广场上,人不太多,大概都因天气原因躲进商场里了。摆好摊子,我在耐心等待着“上帝”。朦胧的灯光下,有人喊我:
“是熏烧家的小鹏?”一个有些蓬头垢面的人,看着我,面目不清,只看到两只眼睛闪着白光。
“我是金四啊?不认识了?”我凑近了,仔细辨认,果然是金四,三圩镇的一个响当当的人物。
说金四是三圩镇一个响当当的人物,是有原因的。他是我们镇上有名的“钢头花子”。“钢头花子”的说法我也是听我父亲说的。“钢头”就是头很硬、脾气很倔的意思;“花子”就是要饭的,乞丐。顾名思义,“钢头花子”是指具有钢铁般意志和硬骨头精神的乞丐,他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钢头花子得罪不起,他们不轻易开口,开了口,没有好几块钱是不好打发的。当然,他们自有比普通乞丐高出一筹的地方,他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