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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煦飛速地瞥了一眼,又很快收回了目光。
如果換做是其他任何一個人,湯煦應該都會上去搭把手,幫個忙。
雖然平時挺傲氣的,但湯煦一個是個挺心軟的人,他見不得人受苦。
但是這個受苦的人偏偏是陸柏清,於是湯煦的心軟就顯得有些多餘了。
不說之前那些尷尬的情形,湯煦清晰地記得那天在學校的走廊里,陸柏清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眼神。
陸柏清曾經明確地拒絕過他,說不需要他這個朋友。
陸柏清說他有自己的生活,他不習慣有別人在他身邊。
不需要就不需要,不習慣就不習慣,沒有人會求著他要,湯煦更不會。
熱臉貼冷屁股的事兒多沒意思啊,多跌份兒啊,湯煦不屑做。
陸柏清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明顯了,湯煦又何必再插一腳,給自己找不痛快呢?
不理解,但尊重。
放下助人情節,尊重他人命運。
他才不去呢。
才不去。
不去。
面前的紅綠燈從紅色跳成了綠色,周圍的車和行人緩緩流動起來。
腳踩在踏板上,湯煦毫不猶豫地發動了摩托車。
寶藍色的摩託疾馳啟動,輪子剮蹭起地面上的一點雪水。
旁邊的人行道上,一陣摩托車的突突聲響起時,陸柏清無意識地回了下頭。
身後的街道上,一個少年正騎著摩托向他疾馳而來。
少年人的背後是刺眼的路燈,他的摩托是寶藍色的,頭髮因為晚風而微微掀起,一雙眼睛是澄澈的,乾淨的,明亮的。
「喂,陸柏清。」湯煦的表情拽拽的,把車停在他的身邊兒,語氣兇巴巴的,「你是不是不行啊?走個路都走得這麼慢。」
第15章 理理我唄
湯煦記得那些尷尬的場景,記得自己曾經無數次自以為是。
他記得陸柏清說的那些話,也記得他曾經冷漠地拒絕自己。
他知道就算自己再主動,陸柏清八成不會感激他,甚至還會拒絕他。
他明白,陸柏清認定了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把他完全排除在了他的生活之外。
可是,看到陸柏清如此艱難地推著那麼多東西,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的時候,他卻無法做到完全無視他。
心裡沉沉的,悶悶的,像是墜入了深海。
不是同情,也不是愛慕,只是單純的,覺得心疼。
那天聽著陸柏清講那些故事時,湯煦只覺得他很厲害,而現如今,看到他如此艱難地搬東西的時候,他才知道他在承受著什麼。
嘴上說著的時候總是很輕易,實際經歷過,才知道有多困難。
湯煦無法想像,如果換做自己經歷這些,他會變成怎樣的人,他能否像陸柏清這樣從容地去面對。
於是,心裡就一直有一個念頭在告訴湯煦,幫幫他,幫幫他吧。
不知道他會不會接受自己的幫助,但如果,他需要呢?
等湯煦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站在了陸柏清的面前。
見到湯煦過來,陸柏清沒有拒絕,也沒有同意,只是微微掀起眼帘,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被他這麼一看,湯煦渾身上下都彆扭起來,嘟囔道:「看我幹嘛,沒見過大帥哥做好事啊?」
湯煦這會兒又有點兒後悔了,當時腦子一熱就過來了,這會兒他才想起來之前被陸柏清拒絕時的情景。
明明之前倆人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自己這會兒又顛顛兒地跑過來,這算是什麼事兒。
「算了,」湯煦決定先發制人,給自己個高貴的台階下,「我就是路過,沒事兒的話我先——」
陸柏清倏然笑了一下,打斷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謝謝你,湯大帥哥。」
不似之前那種譏諷的假笑,陸柏清真的笑起來的時候是很好看的。
少年人狹長而鋒銳的眼睛微微彎著,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柔軟。
湯煦有點兒不太自然地咳嗽了兩聲,說:「客氣了。」
他把車停到旁邊兒,然後捲起袖子,幫陸柏清一起推車。
湯煦今天穿了件搖粒絨的夾克,米色的,裡面是個灰色的連帽衛衣,下身則是一條灰藍色的牛仔褲。
算是很舒服很日常的打扮,但與裝滿貨物且搖搖欲墜的小推車格格不入,一看小少爺就不像是幹這事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