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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生來就對什麼都不在意。
無論陸良玉怎麼做她都一笑而過。
她的眉眼生得極美,笑起來的時候尤甚,可那笑意是冰涼的。
像陰雨連綿的冬日裡驟然升起一輪逼仄淺淡的太陽,照在身上也不覺得暖,反倒叫人憑空生出滿目山河的寒涼。
仿佛怎麼都熱絡不起來。
但蘇闌明明只是活得比常人清醒一些。
像陸良玉這樣顯赫的出身,又恰好碰上這樣情竇初開的年紀,剛上大學時間一下子就空了出來,走馬觀花地瞧上個把姑娘,就好像春天到了柳樹一定會抽芽般自然。
也許他此時有幾分真心在,可誰又說得清,這份情意能支撐多久呢?
不是蘇闌假清高,是沒時間陪貴公子玩這種你畫我猜的無聊把戲,要真是不知死活一頭栽進陸良玉的攻勢里,把多年苦心經營的學業丟在一邊不管,每天要死要活只為能多看自己一眼,那才是傻到家了。
也是到了很後來蘇闌才想明白,她面對陸良玉的時候,之所以能夠冷靜睿智,究其根本是因為她不夠感情用事。
沒有主觀好感摻雜在其中,腦子稍微正常點的姑娘都能分析出個二五八萬,可一旦夾纏上愛慕再試試?
皮不剝下一層來,你都未必能解脫。
蘇闌擱下手裡的筆。
躲了他這麼久,該有個說法了。
她隨手挑了一瓶黑松沙士,瓶身沁出的水珠沾滿手心。
膩膩滑滑,卻也冰涼。
「陸良玉,別再費這些心思了,我真不打算談戀愛,好姑娘還多得是呢,你也看看別人成嗎?」
蘇闌其實並不擅長拒絕人,又或許是從小被養的脾氣太好,她此刻用的也是種交涉的語氣,仿佛在和室友們商量熄燈。
陸良玉沒說什麼,冷了冷臉子,很快就走了,勉強維持著風度。
蘇闌鬆了口氣,繼續低頭做題。
這一幕被她同班的女生陳橙看在眼裡,二十歲左右的小姑娘總有種追逐浮華喧囂的勁頭,他們管理學院又號稱狀元聚集地,都是從各省的好苗子裡拔高出來的,身上那股難認命不服輸的態勢也比旁人強些。
陳橙湊近了她小小聲說,「知道陸學弟什麼來頭嗎?」
那語氣模樣就像個地下黨在接頭,仿佛講一講他的身世,都生怕被周圍的人聽了去一樣。
蘇闌當然早有耳聞,不過她知道的不多。
陳橙一貫驕傲的臉上也露出少有的嚮往神色,「你現在百度一下他太外公,足足九個版面為他家歌功頌德,如今他二舅接過了祖上衣缽,小舅舅也正在往仕途上走,這前程就更不可限量了。」
說完也覺得今兒話說多了,「我拿你當朋友才會說,錯過了這麼位鐘鳴鼎食的主兒,將來且有你後悔的呢。」
蘇闌沒有說話。
也許她日後會後悔到拿頭撞牆。
但那又能改變什麼呢?絲毫不影響她在愛裡面固執己見,二十歲的蘇闌總覺得,權衡利弊只能夠被稱作為一場交易。
不配和喜歡甚至和愛相提並論。
而她不需要做這樣的交易。
就像她喜歡吃香草冰淇淋,路過甜品店就邁不動步。
這是自然而然的喜歡。
可維持飽腹感不能靠吃冰淇淋,她必須在食堂里挑揀一番,選幾樣能入口又有營養的菜吃。
這只能叫作生活所迫。
叫陸良玉這麼一鬧,今夜已無心看書了。
蘇闌提上包,「先回宿舍了。」
陳橙連眼角眉梢都是不屑,裝什麼烈女啊你裝?怪不得人人都說她假清高。
所以蘇闌才惹人討厭。
一轉眼已經是五月末了,未名湖邊幽夜生香,有不少情侶流連在其間。
月光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微風吹皺一池雲錦般光滑的湖水。
這四年來蘇闌行走其間,早沒了當初的興致勃勃。
她只顧低頭走著。
忽然就聽見前頭有誰喊了一聲,「快來人!有人跳到湖裡去了!」
緊接著就是「撲鼕、撲鼕」好幾聲,身強體壯的勞力們都下去了救人。
蘇闌原本並不打算管這種閒事。
但她隨意一瞥,目光穿過七手八腳打120的人群,看見了陸良玉。
跳湖昏迷的人是他?!
他一個剛經歷高考這種人間煉獄的成年雄性生物,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