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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对何春生说,“我们走了啊,拜拜。”何春声的那声“再见”,说得很低,低到缩在喉咙里根本就没说出口。织锦和马小龙牵着手一荡一荡地走了,要拐过一个街角时,织锦回头看了一眼,见何春生还站在原地,正呆呆地望着自己的背影。她在心里得意地笑了一声又一声,那感觉像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一晃就是几年过去,织锦读完了大学又读研究生,毕业后回青岛,进了一家跨国公司,事业上倒很是顺利,两年下来,就做到了财务总监,顺风顺水地升职加薪。可是,她和马小龙的恋爱并不顺畅。织锦这边有爸爸拦着,马小龙那边有母亲挡着,一直磕磕绊绊,只见风雨不见阳光。
更要命的是,何春生似乎很是痴情地信守着父母当年的承诺,一直没恋爱,很耐心地等着织锦嫁过来。这让织锦的父母每每见了何家母子总是抬不起头,就像欠了好大一笔债,这辈子怕是还不上了。
门第 第二章(1)
1
爸爸还是被抢救过来了,但是情况不容乐观。罗锦程被叫到医生办公室去签收了病危通知书。
爸爸仿佛感觉到了时日无多,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织锦叫进了病房,什么也没说,用他苍老无力的手轻轻地摩挲着织锦的手,用带着温暖哀求的目光看着她。
织锦强颜欢笑,故意顽皮地说:“爸爸,你又把我们吓唬了一次。”
爸爸笑了一下,突然颤巍巍地叫了她的名字:“织锦……”
织锦看着爸爸。
“织锦,爸爸以后不吓唬你们了。”
织锦知道他这句话背后的潜台词,忙说:“爸爸,我们都习惯了,你就继续吓我们吧,我们喜欢呢。”
爸爸疲惫地笑了笑,“织锦,爸爸一辈子没求过人……今天爸爸求你一次,不然,爸爸在天堂碰见你何叔叔的话,没脸和他打招呼。”
织锦就明白了,这是爸爸在临终前跟她要一个最后的态度,希望她答应嫁给何春生。她呆呆地看着垂危的爸爸,悲伤和崩溃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是啊,从二十一岁开始,她和马小龙恋爱,一晃就是七年。爸爸的阻拦不是问题,就算他不同意也没用,大不了自己私底下和马小龙登记结婚就是。可马小龙的母亲这一关过不了。他母亲说过无数次,只要马小龙敢和织锦结婚,她就敢去跳海。
织锦至今都不知道马小龙的母亲究竟是为什么看不上她。她问过马小龙,他也茫然得很,说问过,母亲就是不说。只要一提到织锦,她的脸马上就跟在冰天雪地里放了几天几夜的钢板一样,又冷又硬。
织锦知道是时候了,哪怕是为了父亲,她也得跟马小龙有个了断。必须!
她决定去找马小龙的母亲,最后一次问她究竟为什么不同意她和马小龙的婚事。
她发动罗锦程刚给她换的新车,直奔马家而去。
织锦没提前告诉马小龙,快到他家时,才给马小龙发了条短信:“我正在去你家的路上,我们七年的爱情长征将在今天看到结局。”
发完短信,她知道马小龙肯定会打来电话阻拦她,索性关了手机。
杭州路路况不好,车一跑上去就像个跌跌撞撞的醉汉。路南是条长满了乱草的臭水沟,夏天一到就成了蚊虫们的乐园,老远就能闻到一股生活废水和工业废水相互纠缠的臭味。周边居民的意见大得不得了。几年前,区政府在臭水沟上浇了盖子,盖子上又建了一排两层小楼。后来,它们纷纷成了饭店、旅社、公司办公楼,几年下来,也不见哪家红火起来,倒是破窗烂门渐渐多了起来。
马小龙家就在这排二层小楼对面的一栋老楼里,五冬六夏的,楼下总有赋闲的男男女女们聚成一堆打“勾机”——青岛人发明的一种扑克牌玩法,六人一局,三人一组对决,大牌压小牌,谁先甩光牌谁是赢家。
对冒着酷暑、严寒在街上玩牌的人,马小龙深恶痛绝,认为他们败坏了四方人的形象。他一度想搬离口碑不佳的四方,母亲不干,说习惯了四方,日子嘛,就该这味儿。其实,她与四邻从不打交道。
在马小龙的印象里,从小到大,母亲总是牵着他的手,目不斜视地穿过众人,骄傲而挺拔。可是,骄傲而挺拔的母亲经常在夜里哭,叫着一个人的名字。那个人姓马,估计是他的父亲。他问过母亲,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父亲,他却没有?
母亲说他父亲死了。他不信,哭,闹,一定要去看父亲,因为小朋友们欺负他时骂他是没父亲的野孩子。
门第 第二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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