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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李慕寒已经死了!死了!!”
“当年我替九王子入阔烨为质,成了那人的替代品,自那一刻起就如同身死!而今敬元又诛我全族,除了复仇,我活着已经没有意义!我又岂能容他父子二人在皇位之上苟活!”
从决心复仇的那一刻起那个懦弱无能的李慕寒就已经被他所杀,他容颜尽毁,又是两国之间的死犯,支撑他活下去的,就是顾怀渊眼中徒劳而又悲哀的仇恨。
从那一刻起,天下之大,早已无他容身之处。
顾怀渊静立着,像是一尊石像。
“我帮不了你。”他的声音干涩似枯枝。
“燕水一别,我的手,就再也握不了剑了。”
李慕寒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传说中的玉面煞神竟颓唐至此。
“什么……!”
那个夜里以一敌百,孤军破阵的传奇身影还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里,仿佛修罗入世魔行天下,沾衣之处尽是鲜血死亡。他记得他!那个伏在哥哥尸身上哀恸的白色清影,在那一夜里绽放出的竟是如曼陀罗一般的刺眼血色……
可现在,顾怀渊站在他面前,带着惶惶如鬼的脆弱神情告诉他,自己的手已无法握住任何一把剑。
“呵呵呵……”李慕寒似哭似笑,颓然放下了手,跌入了座椅中,神色阴鸷莫测。
沉默良久,他忽然道
“罢了。”
“天不助我,我惟天逆。顾大侠既不帮我便罢了,李某的仇,却仍是要报。”
他站起身,雪亮的双眼盯着顾怀渊,一字一句:
“三月之后,我自当领兵破城,与敬元帝同归于尽。彼时,还请大侠到大哥的坟前,代我添些土。”
顾怀渊眉目轻阖不曾回应,只是静立着。听那人一路悲歌,携一室黑暗而去。
第4章 别香
洛青再度闻到了那阵凄寒入骨的异香。
沁人心脾的香气蚀入骨殖,自血脉深处丝丝封存。那味道太过清寒,初见时洛青只觉得如坠冰窟,连着心肺都牵扯出僵硬的疼痛。
他记起来,那是顾怀渊惯用的冷香。在每一个前去杀人的夜晚,他总会沐浴焚香,带着丝丝缕缕摄人心魂的寒香离去,回来时寒香愈发凛冽,交杂着隐约血污气,这般馥郁气息最终会温柔地袭上李慕然静立的背影,或是在睡梦中与之呼吸相溶。
洛青一度觉得那一段岁月是静止的。顾怀渊承诺要帮李慕然找到他失踪多年的弟弟,经常在夜晚出现在北鲲王府,毫无征兆。时而带来他用人命换来的消息,时而只是与李慕然相望无言厮守一夜。一切似是静水行舟,平和的表象令人忘却了将要堕入深渊的事实。顾怀渊知道李慕然嫌恶他身上沾染的血气,所以总会在落月溪边洗去剑上的污血。而他不知道的是,自那时开始,李慕然就已命令洛青在暗中保护他。
他一直要自己护得那人周全,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即便是在决裂的那晚,看着顾怀渊在暴怒之中跃墙而走,李慕然对自己下的命令,也依旧是:“看好怀渊,莫让他做什么傻事。”
想来,那竟是追随了二十年的主人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除了李慕寒,他的生命之中就只有顾怀渊。
在那之后,李慕然违抗圣旨兵犯燕水,再见时已不能成言。那一句话,便成了他此后一生的任务。
“看好怀渊,莫让他做什么傻事。”
屋里清落的水声拉回了他的思绪。他意识到屋内的人已出浴,便起身叩门而入。
屋内一片黑暗,唯一的光源是窗外清冷的月光,透过屏风落下一地白。洛青拾起地上散落的衣物放在一边,又取过手边巾布将其展开,等着他出浴。
顾怀渊缓缓起身,微温的水珠沿着洗净的身体滚落。
那是一具匀称而颀长的身体,肤光在月下是惹人的白;长年习武而形成的肌肉勾勒出身上的深浅纹理,然而毕竟清瘦,全不似寻常武夫所有的虬结结实。洛青在屏风后面无声注视着那具白净如瓷的安静躯壳,待他转过身来,便看到了肩头那条刺目的剑痕。
那是他亲手刻上的致命伤痕,无时不刻不提醒着自己那一夜他是如何失败地实践了一个侍卫的失职。
洛青隐隐蹙眉。
“怎么了?”顾怀渊察觉到他眉眼间的异色,问道。
他回过神来,几不可闻的轻叹,上前用巾布裹住了他。
顾怀渊半闭着眼,享受着侍卫无微不至的照料,忽而轻笑:“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