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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我担心自己的声音在这样的氛围下会很突兀,因此迟迟没有开口。
直到听见她说:“不属于你的东西,即便到了手里也会碎掉。”
普天之下,什么东西是不属于我的呢?我笑了笑,说:“你还不是要为我生孩子。”
她突然坐直了身子,恶狠狠地啐道:“蛮夷,谁要给你生孩子!”
我常常来到她的窗外,独立中宵,然后悄悄离去。她的人被禁锢在这里,但我找不到她的心在哪里。不过我愿意等,日复一日地等下去,只换来她无数次骂我“蛮夷”。
我想要摆脱那个噩梦般的称呼,不惜忘掉自己是匈奴人的后裔,推行汉化、尊儒术、修葺前朝帝陵、甚至为她在皇宫里建造窑炉。但只要我还姓赫连,就是她口中的蛮夷,茹毛饮血的蛮夷。
我挥之不去的梦魇里,那个面目模糊的人对我说,老天会来收拾我。
她就是老天派来的,如一片雪花轻轻落在我罪恶的生命里,融化成水涔入我的筋络骨骼,再狠狠地冻结起来,掌控住我的命脉。
无数次地试想,如果那一天我没有出宫去,至多也就是个碌碌无为的皇帝,不会像现在这样卑微。但她是老天派来收拾我的,我有什么办法。
青花翠…1
我第一次微服出宫,是在四年前的深秋。
那年初春摄政王病逝,我不情愿地跪在灵柩前,熬到整个仪式结束。走出灵堂,望着底下的群臣,我极力掩饰欲笑未笑的神情。
他尸骨未寒,我便迫不及待籍其家产、罢其封爵、诛其党羽。还有那些耻辱的、有关我母后的传言,我都一一打压。我知道那仅仅是传言而已,母后是迫不得已,因为摄政王死的时候,她一滴眼泪都没流。
我做的这些,却没有讨来母后的欢喜,她叱我无情。
一入秋,京城的风沙漫天飞扬,西风中夹杂着母后伤心的叱呵,她说:“睿德,他纵有再多不是,也是极疼爱你的。”
我被沙子迷了眼,用力揉,眼周都湿了。我并未难过,而是觉得委屈。
像个傀儡被摆布多年,终于解脱了,母后为何不能了解我心中所想。
母后又说:“身为天子,器量怎可如此狭小?群臣会怎么看?百姓会怎么看?”说完,她颤颤巍巍站起来,猛然间我才发现她的容颜有些老去的痕迹。为保全我的皇位,母后忍辱多年,而我这样做无疑是心虚之举,我有多恨摄政王,天下皆知。
他们会耻笑吧。耻笑蛮夷皇帝苟且偷生,认贼作父。
我与母后再无交谈,看着她喝药睡下了,我便悄悄退出来。这座冷冷清清的皇宫只剩我们母子二人了,我应极尽孝道才是。
举目望去,高高的红墙将天割成了四四方方,令我忘记了天空原本的样子。
“齐安。”我低声唤。
“奴才在。”
“朕想出宫。”
齐安一惊,眼神慌乱无措。本朝的刑罚很重,我若真的出宫去了,他恐怕要丢了命。
我却不担心,宫里的太监大多是前朝留下来的,只是宫女全部换成了夏族人。我逼视他,以一种不容抵抗的语气说:“听说前朝皇帝喜欢出宫去寻花问柳,你一定知道怎么出去最安全。”
“皇上饶命。”齐安当即跪下了,额头重重磕在地砖上。
我生气了,一甩袖子,“那你便跪在这里,没有朕的命令,不准起来。”
最终我还是出去了,用一只玲珑剔透的瓷碗贿赂了齐安,其实我早该想到,奴才怕死,但更贪财。
我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齐安也很迷茫,这京城早已变了模样。
刚刚定都的时候,京城被夏族人占领了,汉人只能居住在城郊一带,久而久之,城里已经没有了汉人,连同汉人官员、商贾在内全部集中在城郊。那里有个地方叫做琉璃厂,是京城一带汉文化最兴盛的地方。
我说:“去琉璃厂吧。”
“那有些远……”齐安小声说,他没有底气是担心天黑之前赶不回去。
我偏偏喜欢为难别人。
齐安说他对烟花柳巷十分熟悉,对琉璃厂却陌生得很。我笑了笑,终于婉转地洞悉了前朝覆灭的原因,红颜祸水。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们汉人真是……”我说着说着,忽然失声了。
前边是一片红艳似火的枫树林,却有一名白衣翩翩的女子站在那里,背脊挺直、下颌微扬,那样的风骨与姿态,就像一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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