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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角蜿蜒至发间的黑色文理他几乎是要将他认作是天上的仙。
他就那样坐着,穿着一顶狐裘不显山不露水地坐在人群中,明明是那样引人注目的模样,而周围的人却丝毫未察觉到他的存在。
身旁忽然有人低语吸引去了修允的注意力,他偏头去听却是坊主命他去给新来秦安做生意的富商弹琴,他眼中的寂寞又深了一层,长长的眼帘盖住了眼底浮现的阴影,道了一声“就去”扭头便去收拾东西,也不知为何眼睛不受控制地便又望向了先前风葬所在的地方,可人却已没了踪影。
大抵也不过是个路人罢了。
喝酒应酬向来是修允最为苦闷之事,奈何当时的现状却必须带笑迎客,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居于山林之中与鸟兽虫鱼为伴,倒是落得耳根清静自在。
待到应酬完那富商回到房中已是夜半,安静的除了风声便就只剩下了风声,房中的窗不知何时被风吹开,“吱呀吱呀”地叫个不停,修允将手中的琴放下走到窗前关了窗,再等他回头屋中却已又多了一人。
风葬半卧在一张美人塌上,浅紫色的发梢落在身前衬得整个人都透出了一股媚态,一股慵懒的媚态,可他说出口的话却像是命令,明明是那么随意,却让人无法抗拒。
“你,弹琴给我听。”
修允并未有说什么,只是依言做到琴案前拨了拨琴弦,而后温和地问道:“客人想要听什么?”
“随意吧,你刚才在楼上弹的那曲便好。”
悠扬婉转的琴声从指尖流出,仿若一道清泉在屋檐间婉转低吟,或高或低,或悲或喜,心底里积蓄着的渴求与寂寞完完全全地在这夜半的感召下流出,混入寸寸琴声之中,可清和之感却一丝未减。
修允说那大概是他此生中弹那首曲子弹得最好的一次,即便是日后再弹却始终无法弹出那样的音色来了。
一曲罢了,手下抚琴的动作已止,可那回旋着的琴声却始终环绕在屋中久久不肯散去。
长久的沉默后,风葬终于从琴声中回过神来,抬眼来看修允,低沉的声音缓缓流出,带着迷恋与怀念的意味:“你的手真美,真像我的一个故人,你的琴声也很好,可惜同你的手相比却终究是差了三分。”
这是修允第一次听到有人在听完他的琴声后会说出这样的话,当时的他也听不明白风葬话说饱含着的惋惜与遗憾究竟是从何而来,直到成了风葬的琴师,他才终于懂了那日他所说的话。
琴声终于还是不及他的一双手更像风葬心心念念着的人。
风葬从美人塌上坐了起来稍一晃眼便已站在了修允的面前,他低着头眯着一双凤目打量着他,好像在看一件商品,目光中带着估量与审视,最终化成了眼底绽开的一抹笑。
他听到他说:“跟我走吧,只做我一人的琴师。”
依旧是那种带着命令的话,没有任何询问他意愿的意思,好像是认定了他一定会答应,也可能只是觉得一件商品根本没有任何需要去考虑他意愿的必要。
修允敛了敛眼底透出的寂寥,再抬头却又是那样一副温和的模样,他只是笑着问道:“客人是要为我赎身?”
风葬却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勾着嘴角笑得一脸放肆,可步子却是向着刚关上的窗户走了过去,一掌推开那扇紧闭着的窗户,窗外肆意的风一下子便闯了进来,吹乱了风葬肩上的发,衬得那笑容愈发肆意张扬,门外有慌乱的人声响起,似乎是起火了的征兆,风葬就那样站在窗口,身后是滔天的火光作为登场的帷幕,他笑得张扬,冲着修允伸出手道:“走还是死?”
那是风葬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询问他的意愿,可依旧是带着他惯有的强权甚至还有威胁。
“看,君上就是这样,给你选择的余地却又不给你留有余地。”修允说这话的时候眸中的光是极暖的,好像是在回忆很愉悦的事情,“我那日将手递给了他,知了他的名,看着那座困了我十多年的囚牢在一场大火中化为了灰烬,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畅快淋漓,好像心中所有的不满与阴郁都被那滔天的大火焚烧殆尽”
端在手中的茶早已凉透,我迟疑了许久才开口问道:“所以你对风葬是有感情的咯?”
修允笑了笑将我手中凉透的茶拿走一饮而尽,而后端着茶杯笑着反问道:“这很重要么,就像这茶,就算是凉了终究也是能喝的。”
我低头陷入了沉默,却忽然听到修允恭敬地道了一声:“君上。”抬头去看却看到风葬正站在三步开外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们。
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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