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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三脚猫的本事还是在育婴堂里,跟着余婆婆学会的。只是没想到,十多年后,这点微不足道的本事几乎救了我们平儿的性命。
他的话说的很是稀松平常,从他的表情上根本看不出有多少情绪的变化。可是,她却听得心头不禁狠狠的瑟缩在一起。育婴堂!是的,养安堂。那个当年她还以为是药店的育婴堂!
从他出生那天开始,他就在那里和余婆婆一起相依为命的生活了十多年。她无法想象,在那段他平素很少提及的岁月里,究竟多少次徘徊在生死边缘,究竟走过了怎样的悲苦时光。在缺医少药又缺乏温情关爱的育婴堂里,如果生命不够坚强,也许就会无声无息的过早夭折在那片幽暗的天地里,还没有伸展的翅膀,就会悄然的被命运无情的折断。
看他那样娴熟的替平儿擦拭着小小的柔软的身体,她可以想象,在他儿时的岁月里,一定、一定帮着余婆婆为许多许多个不幸患病的孩子做过同样的动作。当年,当他在救治着那些与他差不多大的孩子的时候,心里一定会希望,他们都能安然的度过人生的第一个难关。活下去,就代表着希望。
心疼,怜惜,自责她的心里在那一刻满满的被这些无法遏止的情绪所淹没。她无声的投进他的怀抱,紧紧的搂着他,仰头看着他泛着温柔眼神的蓝色眼睛,伸出双手轻捧着他的脸,低声道:
“好人有好报。逸之,你从来都是一个温柔的好人。从来都是。所以,我们的女儿也被你种下的福荫关照到了!”
他看着她,看了很久,忽得将她用力的揽进自己的怀中,那样的用力,仿佛要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去。那时,她才惊觉,他竟在微微发颤,他的一双手,是那样的冰凉,冰得几乎刺痛了她的心。他紧紧拥着她,在她耳边颤抖着声音呢喃的话,直到现在,她还记得一清二楚:
“我真怕平儿熬不了这一关,我真怕自己救不了她。曾经,有许多和平儿一样大小的孩子,无论我用了多少姜、用了多少葱白,无论我怎么给他们擦拭身体,他们的体温都没有消退下去。然后,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在我的面前,一次次看着他们幼小的尸体被裹上白布,埋葬在养安堂的后山上婉婷,我怕,怕极了!就是冲锋陷阵,哪怕和敌人拼刺刀的时候,我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过我真怕平儿她就这么”
第一次,自从认识他十多年来的第一次,她听到他对自己说,他害怕。少年时代,他曾是让小兄弟们敬畏的“老大”;抗战时期,他曾是令新兵们畏惧的铁面教官;如今他又是孙立人将军最器重的部下。他从来都是那样的骄傲、勇敢,甚至还带着点桀骜不驯。她从没想过,原来,看似傲视一切的他也有害怕的事情,也有他因为珍爱而害怕失去的人,也有他感到恐惧与惊慌的东西。
那时,她是多希望,自己的父亲和母亲能够亲眼看到这一幕。她多想让他们知道,她选择的丈夫是多么的优秀,她爱的男人是那么深刻的爱着她和孩子!她多想大声的告诉父亲和母亲,她当年的选择没有错,她现在生活的很幸福!
想着想着,韩婉婷望着狄尔森的眼中渐渐的浮起一层薄薄的水汽。当年她为了和逸之在一起,固然吃了许多的苦,承受了许多旁人难以想象的压力。可是,她却从来都是甘之如饴。比起很多人,那些无奈的屈从于命运的人们,堂姐令仪,阿芬,秀姨,甚至还有姑妈,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是多么的美好。
“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起来了?”
狄尔森低沉却带着几分玩味的嗓音在她的头顶响起。她回过神来,仰头看他,他抱着洋娃娃似的女儿,就站在她的面前,蓝色的眼睛里漾着柔柔的笑意。小家伙睁着一双与他一模一样的蓝色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欲滴的口水悬宕在她没有牙齿的小嘴里,小手小脚却在父亲的怀里上上下下的蹬动个不停,看起来是那么开心快乐。
两双如出一辙的蓝色眼睛就这么笑盈盈的看着她,让她的心柔软的无以复加。她站起身,伸手手指递到女儿的面前,小家伙柔软的小手立刻紧紧抓住了它,攥得那样紧,好像不愿意她离开。她温柔的笑了,俯首下去轻轻吻了吻她胖嘟嘟的小脸蛋,抬头看着狄尔森,柔声道:
“有了你们,让我觉得自己好幸福。”
狄尔森嘴角扯出了淡淡的笑意,将怀里的女儿交到她的怀中,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姿势,禁不住伸出双臂,将她们母女俩都一同抱在了他的臂弯中,笑着道:
“幸福的想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