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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更多的是一个“王”……他现在远去了,以前的种种是非亦随之而逝,渐渐地,一种失去至亲的辛酸难过仿佛海潮般席卷而来,拍击着我的胸膛,堵塞住我的鼻咽,一阵咆哮后,它选择了从我的双目喷薄而出。父亲……我抓起他的手,让滚烫的泪水扑嗒扑嗒落在冰凉的掌心,我把手贴在面颊上,感受着从未得到过的爱抚。
当我沉浸在悲伤中,无心去介意珠帘外的窃窃私语,可是越来越大的争吵声终于惹起我的不快。于是我闻声而出,这才发现寝宫外的气氛已经剑拔弩张了。十几个大臣,脸红脖子粗,泾渭分明地聚成两群,彼此投以恶狠狠的目光。他们太过专注,以至竟然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出现。
叔父和几位须眉皆白的朝廷重臣肃立在我母亲身边,面色阴沉。对面人数多一些,都是如叔父这般年富力强的大臣,他们众星捧月般围着一对母子,赫然便是孙美人和成蟜。一个五短身材,满脸横肉的家伙正在神气活现地说着什么。这人我认识,中常侍叔孙谋,他是父亲身边的宠臣,也是成蟜的师父。只听他扯着公鸭嗓道:“……总而言之,国不可一日无君,先王走得匆忙,未及留下遗命,但是先王生前最是宠爱成蟜公子,这点有目共睹……”“住口!”一声断喝,一个美髯及胸的矍铄老者从相国吕不韦身边走出几步,此人乃御史大夫,司马无忌老先生,他横眉立目,点指对方,“叔孙谋,先王尸骨未寒,你便想替主篡位么?!”叔孙谋脸色顿青,杀气一掠而过,他干笑两声,“在下岂敢!只是,若此事处置不当,恐怕朝中……难安啊!”“那也须等先王入土为安后再说。”相国吕不韦冷冷发话道。随即,他躬身向我母亲施礼,朗声道:“先王薨殁,臣请王后节哀顺变,委派能臣,主持丧礼,以厚葬先王。”母亲哑声道:“妾身心神已乱,还望……还望相国多多费心,遣人办理吧。”“臣定当尽力而为。”叔父再次躬身施礼,身后露出叔孙谋写满仇恨的脸。
父王的丧礼隆重异常,繁琐的礼节程式令我疲惫到不欲再叙述一遍。只是,在满朝大臣哭灵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除却相国吕不韦及几位老臣,大多数人都是嚎声震天,眼睛里却无悲戚之色。叔孙谋的脸上更是始终铁青着脸,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看到他,我不禁回头去看成蟜,不料只看到一张傲然的面孔。我不明白,他平日与父亲百般亲近,为何如此时刻,不见悲戚?
在丧礼进行的十几日内,一股阴风悄然刮起,自咸阳的大街小巷迅速席卷整个秦国:
—我说,先王主政三年即暴毙,实在够蹊跷!
—嗨,这算什么,你想想,先王之父安阳君,即位才三天,就莫名其妙地薨了!这……
—据说啊,都是那相国吕不韦……
—嘘!别瞎说,你不想活了!……不过,也是,这文信侯毕竟不是咱秦国人,听说是从邯郸过来的……
—对啊,当今王后和世子都是邯郸来的哪!
—啊?!依你的说法,假如世子继位,那咱们秦国不就成为赵人的天下了吗?!
—对啊,所以好多咱秦国的忠臣都支持成蟜公子呢。成蟜公子可是咱地地道道的秦人啊!
……
在丧礼按部就班进行的同时,文武百官的表情阴晴不定,他们三五成群地窃窃私语,射向相国吕不韦的目光也复杂了许多。
对此,一直专心操持丧礼的叔父似乎懵然无知。
丧礼完毕,次日的朝会,该就王位继承人问题展开讨论了。但并没有发生预想中的激烈争吵。吕不韦一方和叔孙谋一方没有互相攻讦,双方如此默契,是因为太原郡守传来一声霹雳:晋阳人作乱了。
晋阳原为赵国旧都,地处太原西南,乃战略要地。半年前,父王派蒙骜将军举兵攻赵,取晋阳、榆次、新城、狼孟等三十七城,设立太原郡。现在得知秦君薨殁,晋阳人便趁机作乱,意图归赵。
凶讯传来,朝野震动,自相国以下,群臣皆主张迅速平叛。叔孙谋更是慷慨陈词,“此乱不平,恐怕新附的各郡县会群起效仿,星星之火,几可燎原。长此以往,我大秦便分崩离析了!故而,臣叔孙谋愿举荐蒙骜将军率师出征。这晋阳嘛,本就是蒙将军夺取的,其英勇善战之名,晋阳人闻之丧胆。此次再战,驾轻就熟,破晋阳,将军举手之劳也!”
暂主朝政的相国吕不韦心情沉重地点点头。于是蒙骜将军大步上前,领命出征。
叔孙谋的嘴角漾出一丝得意。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朝议(一)
第三天,无数秦军悍卒披挂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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