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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去,只见原本黑压压地混成一团的西南角的人突然像是被雨水冲开的蚂蚁洞一样,四散奔涌,陆泉瞧不出茗朱怎么样了,也难以分辨自己的人到底在哪里,这些散开的人就像是听从指挥的木偶,从中间扩散到山谷四面八方,大地都为其沉重的脚步震颤。
这样一来,若真如荆楚所言,华沂正带人在往山谷边上撤,就像是华沂自动把人散开,让荆楚来打一样!
陆泉心里升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慌。
荆楚用掌中不到三寸长的小角笛搔弄着小嵋的下巴,看也不看那一边倒的战场一眼,只是说道:“你瞧,驯狗和驯人并没有什么差别,反正……同样是从畜生么,何况兽人总是比狗聪明的。”
然而就是在这个时候,咬死了一个兽人的渊松突然愕然抬起头来,盯着山谷上方山坡,那里忽然亮起了点点的灯火,仿佛是拿着火炬的人在集结。
正是原本守关的城主在这个节骨眼上带人赶来了!
所有人都没有料到这一变故——无论是华沂还是荆楚。
只听山头上传来号角的声音,如同呜咽一般沉沉地响起,无数连夜赶来的武士倾巢而下,战况登时逆转。
荆楚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陆泉猛地扭过头去,正对上那男人的眼神——他搜肠刮肚也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那种眼神,仿佛里面压抑的是当年十座大山同时爆发的地火,誓要将青天也顶个个一样的……那种炽热的愤怒。
“华沂不是我的对手。”陆泉听到荆楚静静地、如同自语一样地低声道,“可是为什么他的运气总是这样好?为什么老天总是在帮他?就因为他手上有几道可鄙可笑的纹路?”
渊松默默地站回他身边,果真就像是一条尽忠职守的狗。
“我若死了,”荆楚忽然冷笑一声,“便是身体化为灰烬,剩下顶上一两魂灵,也要上天入地,把这荒唐的神魔屠戮一空,看他们拿什么威风,拿什么来规定这个是兽人、那个是亚兽,分此三六九等!”
在场每个活着的人,都经历过大山地火的爆发,持续不化的严冬,以及绵延不绝的地震,对神明魔鬼、天地山河全都讳莫如深、充满敬畏,哪里听过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渊松开口道:“首领……”
荆楚脸上不再有笑容,那一刻,他脸上炽热的愤怒化去,沉淀下来的是某种更为深刻的东西,甚至叫人从中瞧出了悲意——那是自亘古以来、一代又一代积累下来的、深入骨血又压入了灵魂里的相续的悲恨。
千秋万年,从没有人胆敢将其捅出来,唯有他,一声咆哮,便非要石破天惊不可。
荆楚将手中的角笛摩挲了两边,嘴角微微提起,露出一个奇特的笑容,有点讥诮,又似乎有点残酷,而后他将角笛含在口中,这一回的笛声悠长至极,连响了三声。
陆泉只觉得正与自己缠斗的兽人脸色一变,眼睛几乎飘了红,口中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兽吼,只见这些重甲里的兽人们一个接一个地化兽,胀大的筋骨将重甲也陡然撑破,身上的骨头似乎都是畸形的,表面的皮毛已经没有了,只凝着一层被撑开的铁膜,成了一群钢铁铸造的巨兽。
兽人化形,身外之物通常随着兽身化去,等人身再现的时候才跟着重新出现,陆泉从未见过化了形的兽人还能保持着身上的甲的。
他发现自己恐怖的猜测竟然成了真——那些铁甲必然是经年日久地黏在这些人的皮肤上,以至于长在了一起,连化身也无法化去!
兽形的兽人本就抗打耐摔,披上铁甲更是如同刀枪不入一般,陆泉一时应接不暇,胸口与大腿同时挨了两下,疼痛中也化了兽,却愣是发现无处下口!
荆楚不再管他,对渊松到:“重甲在此处断后,我们撤。”
渊松喜道:“想不到重甲还有这样的用处,他们就是再来一倍的人又如何,难不成还能……”
荆楚抱着小嵋飞快地走在他前面,闻言偏头扫了他一眼,淡淡地打断他道:“铁甲固定在骨头和肉里,一旦化形,骨肉被迫承受那样大的压力,这人就算废了,他们眼下虽然勇猛,却是再也无法化成人,不过两三天,就都得因身体分裂而死……八年之功,今日可算是付之一炬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小嵋就趴在他的肩头,用那双纯净而懵懂的眼睛看着渊松瞠目结舌的模样,无数光影血肉在他眼球上闪过,可是仿佛什么踪迹也没有留下一样,他看起来那么小、那么乖巧、那么好。
就像永远不会长大一样。
“今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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