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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美酒。
瞧见这一幕,石青忘了饮酒,酒盏停在唇边,饶有趣味地审视着。这是那个扣虱而谈、潇洒狂放的名士?喝个酒怎会如此小心拘谨?
石青不知道的是,王猛之所以如此,罪魁祸首就是他自己。对石青这种心志刚硬,杀伐果断,又难以糊弄的主,王猛真的很怵,无奈之下,只得万事小心。
山居艰难,美酒佳酿向来是稀缺之物,尽管王猛矜持,还是架不住石青殷勤相劝,连着饮了好几盏。美酒下肚,暖得身子热乎乎的;王猛感觉到了些酒意,遂住盏问道:“不知石帅有何打算?是否有意回转青、兖?”
王猛以为,邺城混沌糜烂,是个大旋涡;置身其中,免不得会受牵连;新义军应该脱离危险,回青、兖隔岸观火,积蓄实力,待机而动;如此是为上策。他试探新义军如何打算,已是有意献策,以便获得石青信任。
“石某暂时没打算回转泰山。”石青似乎明了王猛的心思,提前否定了他预备的建策。‘吧唧’一声,石青自顾干了一盏酒,酒中的酸涩让他蹙起了眉头。
石青慢慢咀嚼其中的滋味,缓缓说道:“石某曾经说过,新义军该当不畏艰难,勇往直前。若是遇到困难,便缩回青、兖,以后怎么抗拒艰险,承担重任?”
“可是…”听了石青的回答,王猛有些灰心,这人实在太执了些;犹豫之间,他意欲再度进言劝谏,却被石青挥手打断了。
“退回青、兖,巩固根基,是为智;逢难而上,逆流击楫是为勇。”石青感叹一声,反问道“景略兄以为,若智勇难以两全,选智为好,或是选勇更佳?”
“这个……”王猛没想到石青问出这种问题,思虑半响,斟酌着回道:“若让王猛选择,多半选智。”
“某选勇!”
石青将酒盏重重一顿,截然道:“智,流于阴柔,过于圆润,偏重权衡,诸般作为,往往使人丧失血勇,沦落为狐狈;诚为不幸。勇,坚忍果敢,于逆流中奋进,在绝境中挣扎;狭路相逢勇者胜;看似辛苦挫磨,一旦杀出条活路,便如涅槃重生,便是另一番天地。这种脱胎换骨的感觉,智者是永远体悟不到的。另外,智,勇者可以在挫磨中学习;勇,一旦从血气中丧失,智者再难寻回。”
石青盯着若有所思的王猛,一字一顿道:“故此,石某宁可选勇,亦不选智。”
石青的言语仿如一股飓风,在王猛心中掀起滔天波澜。
事实上,王猛对石青很有兴趣;石青对民众发自内心的怜惜,对乱华胡人极度的仇视……诸般种种,让王猛感到很新奇。新奇归新奇,石青这方面的言论并没有获得王猛的赏识和共鸣。因为,王猛自身所持的最根本立场不是汉人,而是自诩为高人;高人如神一般,高高在上,超然物外;对于蝼蚁般的普通民众艰难与否不会在意,对于胡汉分野自然也不会在意;他们在意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谁将成为天子——天命所归之人;他们要做的事只有一件,追随真命天子,骥附牛尾,建功立业,名扬于世。
这一次不一样了,他被石青智者、勇者的言论深深触动了。因为,他向来以智者自诩,并因此自傲;可石青却道出了一个事实,智者不过是狐狈!
王猛真正震撼了。智者崇尚顺应时势,善于以退为进,将隐忍奉为圭皋,把圆润视作高明……不知不觉间,智者成了不健全的人类,丧失血勇,缺乏胆气,甚至迷失了自己。
石青说得虽然有些偏颇,但其中自有一定的道理,勇者在逆境中可以得到经验,可以习得智慧,一旦闯出一条困境,便将无敌于天下;智者识时务,顺大势;不立于危墙之下,他们随波逐流,最好的如一朵浪花,一溅即逝,决不可能成为席卷一切的狂涛巨浪。
王猛蹙眉沉思,久久不语,石青瞧着隐隐有些得意;两人相逢以来,除非动粗,否则,在言语上石青始终处于下风;如今扳回一局,不由得他不高兴。添酒把盏,酒盏在手中旋转了两圈,石青惬意地一饮而尽。
“石帅。”左敬亭进账禀报,道:“宿卫军中有个叫贾坚的老将,告老还乡,带了一两百亲信子弟经过浮桥时,被丁校尉拦下了。贾坚拿得有武德王允准回乡敕文,不过,他们带了近千套兵刃甲杖,似有资敌嫌疑;丁校尉请示,是否放行?”
襄国石祗、冀州石琨意欲南下伐邺,正大肆招兵买马,组建联军;襄国、冀州一带人口密集,召集人手容易,但新军配给的兵甲旗杖却非一蹴可就的;李闵为此下令,各地关卡,注意关防,严禁兵甲旗杖流往北方。
“近千套兵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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