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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躺着出去!”说着就围了过来,手和拳头也攥紧了,少数人还扬起了手中的铁锹,跃跃欲试。
派出所长钟明一看情况有些失控,就从怀里掏出手枪,他爬到院子里一个报废的石碾子上,将枪指着下面黑压压的人头大声嚷道:“全都给我往后退,谁要是再敢胡来,我就不客气了。”
衣服很破的中年人将郑天良的袖子拽住了,并做出了扣押人质架势,“你要是敢开枪,我们就将县长扣起来!”
钟明见几个老百姓同时围住了郑天良,就对着蓝汪汪的天空开了两枪:“退回去,谁再敢碰一下县长,我就打死谁!”
下面的老百姓被刺耳的枪声吓住了。他们开始往后撤退,嘴里却喊着:“政府要对老百姓开枪了,你们是国民党!”
郑天良还没游说就被逼入了死角,而且毫无还手之力,他感到无比悲伤,这个当年被老百姓前护后拥的乡党委书记,当了几年县长后居然落到今天这种窝囊的境地。他不知道是老百姓变了,还是自己变了,抑或是世道变了。
回来的路上,郑天良批评了钟明:“老百姓不就是有点情绪吗,有必要掏枪吗?”
钟明说:“要不是六四事件,我他妈的非要铐几个关起来!”
陈凤山说:“郑主任,你现在不在基层干了,你不知道现在老百姓多难管,比如说计划生育、三提五统的上缴,做一万年思想政治工作也不管用,你不带枪,不搬他家具和粮食,什么工作都开展不下去。谁不想和平相处呢,实在没办法,可你们在上面的有几个知道我们基层干部的苦处呢。我是赞成对六四的处理的,中国还没到搞民主的时候。”
郑天良对陈凤山的怨言一句也听不进去,他只是觉得无比窝囊,如果资金能按时到位,哪怕追加的资金一半能得到落实,他也不会遭遇如此被动。回去后立即起草追加投入的报告,不然实验区就无法运转,不要说二期小商品城了,就连农副产品交易市场也会成为空中楼阁和一个不能插花的空花瓶。
陈凤山被颠得脑袋直晃荡,他的声音在三轮摩托车上被撕裂成一些语言碎片:“你负责,搞,钱,我负责工程,今天让你来,受苦,也就是让你,知道我的,难处。有钱,我就,能搞好,工程。我,不想当骗子。当然,你也不想当骗子。那么,谁来对我们,这些不想,当骗子的人负责?”
郑天良心里乱极了,他没有理会陈凤山的话,也没有责怪他将自己放在火上烤的意思,他知道陈凤山心里的牢骚总是太多,主要是快半年了,县里不给他们明确职务,名不正言不顺地充当着伪军的角色。因为筹委会成员都是临时的,除了郑天良一个人是市委直接任命过的外。
三天后,沈一飞打电话说黄书记回来了。于是,郑天良就连晚跟陈凤山等人商量追加投入的报告,一期工程预算不足包括修路原来总共要追加二百万,现在打报告减为一百五十万,交易市场缺额部分通过铺面招租和发售从商户手里筹措一部分资金,另外再从银行贷一部分资金,然而贷款必须由县政府出面才能办到,而几家银行已经被县城的几大工程贷得鼻青脸肿,郑天良是无法贷到钱的。另外他还准备了一份实验区工程进度的提纲准备向黄以恒汇报,这时候,他才意识到,黄以恒确实是他的上级,他确实需要向黄以恒汇报,他离开黄以恒就像鱼儿离开了水,瓜儿离开了太阳一样会渴死枯死。
当郑天良跟陈凤山等研究好了汇报提纲和追加投入的报告后,已是晚上十一点多钟了,回到宿舍,郑天良接到了黄以恒打来的电话。黄以恒在电话里说,“你就不要过来了,明天早上我准备到王桥集综合实验区去,一是去看看你,二是看看工程,三是将悬而未决的班子问题定一下,组织部余部长跟我一起去,有关班子配备我先跟你通个气,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我看还是要将陈凤山和郭克林用起来,都是一些年富力强的同志,跟你配合也不错,拖这么长时间,主要是考验他们是否能真正地支持和配合你的工作。”
郑天良一听这话,心里不得不佩服黄以恒考虑得细致周到。在陈凤山的反复的牢骚中,郑天良嘴上没说但心里也有些觉得黄以恒确实对下面的同志不够负责任,现在才知道黄以恒是为自己考察班子,让他们在悬空时看能否支持郑天良,能否对郑天良服气,事实证明,这两个人对郑天良从人格上到工作上都是尊重和支持的,陈凤山虽然说话较冲,但郑天良定下的事,他是会不折不扣地完成的,他觉得陈凤山跟自己的脾气有点像,只是他现在是一把手,好多时候要收敛一些。所以他完全同意县里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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