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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陆惊雷第一次见到公孙筠秀把头发披散下来的样子,发丝乌黑强韧,让她小小的脑袋足足膨胀了一圈。都说性子软的人,发也软。公孙筠秀的头发,倒是和她的性子不太相似。
这么想着,陆惊雷掬了一束在手里,绕在指上,轻扯至唇边,露出一个略带痴傻的笑容。
公孙筠秀看不见他的脸,也没有和他一样的荡漾心思,她心里盘算的完全是另一件事。
按捺住心头的焦虑,她放下碗筷,轻轻说:“听说,在朗夷国有个习俗,新人成婚时要饮交杯酒。”
陆惊雷仍是搂着她,有几分好奇:“我也听过。那个喝了就怎样?”
“北泽没这习惯,我也不太清楚。大约就是祝福新人和谐美满吧!”说着,公孙筠秀拿起酒壶,把酒倒进一旁的空碗里。祁风寨的人喝酒向来豪迈,从来不用酒杯这种东西,所以无人为他们准备。
差不多倒了小半壶,碗里的酒才算满。公孙筠秀小心翼翼地端起来,奉到陆惊雷面前,问:“夫君,可愿饮上一杯?”
酒香四溢,却不及公孙筠秀那声“夫君”来得醉人。陆惊雷就着她的手,将唇凑上去,视线锁住她的面庞,一口一口饮尽碗中美酒。胸中甜美让他忽略了酒中苦涩,醺醺然,他瞧见她的笑容。从无到有,淡如微尘,带着勉强和隐忧。
“竹……”
从来没有见她笑过,陆惊雷摸了摸她的脸,小心翼翼地靠近。鼻尖擦过她的皮肤,嗅吸着脂粉甜腻的香味儿,不似她,却又是她。暖意自胸中荡漾开来,痒痒的,撩动经络,拂过百骸,让他久久的,久久的,不愿离开。
忽地抱起公孙筠秀,不顾她的惊慌,陆惊雷只想快些将人丢到身后鲜红的鸳鸯锦被上。呼吸不可控制的急促起来,手脚却突然变得酸软。在男人最需要雄风的一刻,陆惊雷突然感觉身上涌起一股异样。不同于之前的情动潮涌,而是实实在在的异样。
倏忽,公孙筠秀跳出了他的怀抱,他一伸手,什么也没抓住,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发尾扫过自己的手背。他想站起来,却直直跪跌在地,腹痛如绞,呼吸急促。
“快,去叫大哥……我好像中毒了……”
陆惊雷说得急切,公孙筠秀却只是直直地看着他,就像盯着一条危险的毒蛇。有什么,豁然呈于眼前。
“是你下的毒?!”
说话间,陆惊雷不敢停顿,立刻将手指伸进嘴里,抠住喉咙,企图把吞下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公孙筠秀一不做二不休,取下墙上的七弦琴,用力挥向他。只听“砰”地一声闷响,琴身裂成了两断,陆惊雷也不堪重击,倒在了自己吐出的秽物里。
公孙筠秀镇定地放下手里的半截残琴,用衣袖擦去额角滑落的冷汗,马不停蹄地吹熄了房中的花烛。
仲夏长夜,月光皎洁,投在窗上,拉出长长的棱影。
作者有话要说:
☆、逃亡
一袭红衣,一头乱发,公孙筠秀鬼魅一般出了屋子,远远听到呕吐声音不断,想是祁风寨的还有人也和陆惊雷一样毒发了。她摒住呼吸,一路躲躲藏藏,确定没人发现,便像发了疯似的一路狂奔而去。
脚下的山道她已经走过数回,虽然夜里的森林与白天不太相同,但只要方向不错,她总能去到想去的终点。不停留,不回头,她不想给自己任何时间去反思之前的作为。
薄薄的绣花鞋挡不住硌人的山石,无情的枝蔓勾破了她的衣裳,她不管不顾,因为她明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
呼——呼——
终于见到那棵挺拔的银杏树,公孙筠秀气喘吁吁地走过去,倚树歇了一小会儿,才慢慢走到悬崖的边缘。
月色正好,照得远处山峦起伏如画。崖下深潭映着月影星相,仿如另一片天空。
公孙筠秀出神地看着,静止的身躯融在夜色里,几乎化作一尊石像。就像急于证明她还拥有知觉,山风狠狠地吹拂她的长发,摇摆她艳红的裙裾,不遗余力晃动山中树木,直晃得沙沙作响。终于,她有了动作,先是轻轻退了几步,而后一个冲刺,纵身跃下。
眨眼之间,恍如隔世。
巨大水花击碎了潭中明月,公孙筠秀连自己的尖叫都来不及听完,就被冰冷的潭水完全吞噬。即使到了水里,下坠的趋势仍未改变,明明触到流水,却还是无所凭依。压在身上的力量越来越重,越来越沉,无形的双手拖拽着她,将她拉向黑暗未知的深处,悄无声息地熄灭生命灯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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