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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人家发笑呃!”
范亦仙摇摇头,说:“拜拜,学堂我已经上过了,不想再去,粮行过几年再去也不晏呃。”
范天行有点恼火,嗓门大了些:“你这个小伙,怎呃弄法的?块块跟旁人不一样啊?”
难得见到父亲朝自已发火,范亦仙有点窘,涨红着脸站在天井里。范天行对儿子发了火,又舍不得起来,低下头,捧起水烟,吧嗒吧嗒地吮吸着。乔小玉赶紧跑过来,搀起儿子,说:“不作躁不作躁,明朝再商议——”
范天行又是摇头叹气,一甩手,推开上厅的落地隔扇,进屋去了。
《绣禅》第二章(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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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的傍黑时分,夏家钱庄小姐夏珈慧,蹦蹦跳跳地跑到范家大院,她要找漂亮的亦仙哥哥,跟他学发绣,唱戏文,这时,范家大院里正一片乱腾。范天行捧着水烟*,在天井方砖地上转来转去,象一只没头的苍蝇,焦躁不安。转到中厅的黄桷树下,他站住脚,对着树荫里的窗棚格子喊道:“小玉啊,叫你少跟那些戏子搭讪,你不听呃,前几天,可派到带小伙去看什哩倒头戏,现在好了,小伙总被人带走了吧——”
乔小玉在房里嘤嘤地啜泣,低声说道:“老爷,你别作躁,人是少不了的,再说,我不也是戏子出身嘛——”
乔小玉刚嫁到范家时,总是心神不定,她留恋戏班子里的漂泊生活,那么多大哥哥大姐姐照应着她,如今把她一人,撂在这幽深的大院。她常常对着镜子,涂胭脂,画眼圈,贴片子,化妆逸当,就对着镜子里的人儿唱,唱到动情处,便泪流满面。范天行晓得她年纪小,想家了,就让和乔小玉年龄相仿的大丫头范锦熙陪着她,和她一起绣发绣。又托人从上海带回一只手摇留声机,每天下午叫王妈摇着留声机,放一些软绵绵的曲子,打发闲暇时光。
乔小玉嫌不过瘾,让人捎信,请远房表弟华燕翔夫妇,带戏班子过江,来海亭城唱戏,头一回唱了半个月,就把在台口踮脚看戏的小伙迷住了,回来缠着姆妈,跟着她描黛眉、搽口红、涂胭脂,学唱杨贵妃、杜丽娘。小伙长得眉清目秀,经她悉心收拾打理,竟如天上下来的仙女,高兴得乔小玉拍着巴掌喊好,嘻嘻哈哈跟他搅和在一起。中厅庭院间,花团锦簇,十分热嘈。对门秦姗梅和严筱玫姑嫂二人,带着巷底夏珈慧,有时也来凑热嘈。那些绷架上的发绣,也许得到了软糯柔宛曲调的滋养,更见神采。
也不怪老爷作躁啊,如今,这小伙假戏真做,越陷越深,现在,又跟着华燕翔戏班子走了,难道他真要抛开这偌大的家业,去做那颠流离的戏子不成?乔小玉浑身焦躁起来。早上起身,她望见对过范亦仙房门大敞四开,急忙进房张望,儿子床上空空如也,走遍几进庭院,也没看见范亦仙的影子。这才想起,他昨晚曾经说起,要跟着华燕翔戏班子,到江南转转,当时并不在意,如今看来是真的了。
乔小玉急惶惶地跨进上厅,叫起范天行和唐欣芝,三人带着吴三王妈,跑出丹桂巷,沿着玉带河,向南门口奔去。只见远处水色苍茫,几点帆影,云里雾里,隐隐约约。南门口码头边,一排榻子门里,走出一个老人,从斜襟夹袄中摸出一封纸,递给范天行。范天行打开一看,纸上写道:“父母在上,恕儿不孝,跟着华老师去江南走走,几个月就回转,勿念。”
范天行看罢,气急败坏,一跺脚,撕碎纸头,撒在玉带河上。看着随风飘散的碎纸,几个人的心,就有点破碎疼痛的感觉。范天行闷着头,沿着来路,吭哧吭哧地往回走,唐欣芝颠着小脚,一路好言相劝,三人气喘吁吁地回到丹桂巷。
几个女儿,见父母回来,从月亮门里迎出来。范天行在上厅坐定,把水烟*往桌上一掼,对面前女儿说道:“你倷总是养儿窝女的人了,不能再疯疯颠颠的佯花唱曲,从今往后,你倷好好在家,做做针线活,那个什哩昆曲,不要再唱了,再唱,就要冲家了呃!”说着,他朝茶几边的乔小玉瞪了一眼。
女儿们见到父亲发火,噤若寒蝉,不敢吱声。乔小玉觉得老爷的眼睛,朝自家身上剜来,但江南戏班子是自家请的,儿子唱昆曲是自家教的,自知理亏,垂下头来,自责不已。
范亦仙是在早更头离家的,那时天色熹微,范家大院逸逸当当地酣睡着,天井墙脚边,几只蛐蛐在瞿瞿地叫唤,好象问他:今朝太阳从西边出呃,少爷大清老早起来做什哩?他朝对门望望,又探头朝后进上厅看看,庭院里一片静谧。他拎起皮箱,轻手轻脚地拔卸门闩,溜出大门,径直朝玉带河边跑去。
纪福大桥下,华家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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