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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不是你的错,”李时珍摇了摇头:“你方子开得极其中正平和,咱们医馆附属药铺的生药也绝对不掺杂使假,病人死亡说不定有别的原因。”
庞宪与李建方对视一眼,若有所悟。
李时珍把何二郎打量一番,见这人一身酒气,精深也极其衰暗,心下先暗暗叹息,定了定神问道:“令尊回去静养,可有按时服药?你是否每两个时辰替他翻身,每天做按摩以便活血化瘀?”
听到这里,秦林心口毕剥一跳,也明白了三分。
何二郎脖子一梗就要争吵,何族长把他劝住了,语种带刺的对李时珍道:“何二郎虽然是个酒鬼、赌徒,可他亲爹躺在床上,还能不好好伺候吗?李神医,我看您还是想想别的原因!”
李时珍这下可为难了,歧黄之术从古传下来有四诊法,讲的是望闻问切,可这冷冰冰一具尸体,脸上青紫一片,没法望气色;死人不会开口说话,也闻听不了声息;魂灵儿早已归阴,问不了他有何症状;心脏早已停跳,如何切他脉象?
四诊法都是针对活人的,面对一具冰冷发硬的尸首,李时珍便是扁鹊复生、华陀再世,也只能徒呼奈何。
何家村的乡民见状只道李时珍理屈词穷,几个青皮后生一煽呼就开始鼓噪起来。
别人倒也罢了,青黛又生气又委屈,从小到大只有痊愈的病人前来披红送匾,几曾见大群人口口声声指摘庸医杀人?娇美的脸蛋变得煞白,身体瑟瑟发抖,想要替爷爷驳斥那些人,可连李时珍都没有找到原因……
秦林眉头紧皱,他已经发现了些许端倪,可现在群情汹汹,查明真相的时机未到,只好小心的把青黛护在身后。
慌乱中的少女,不由自主的握住了秦林的手。
人群越聚越多,越来越混乱。
牛大力领着十多名手持枣木棍的民壮,跑得满头大汗,秦林见状一喜,赶紧朝他使个眼色,牛大力会意,指挥手下弹压人群。
不少唯恐天下不乱的刺儿头混在百姓当中,趁机煽风点火;现场又有不少受过李时珍恩惠的百姓替他说话,与何家村的乡民言语冲突,荆楚之地民风强硬,两边一言不合就开始卷袖子、舒拳头,准备大打出手……
渐渐民壮们弹压不住,极有可能酿成民乱。
庞宪、李建方脸上变色,这民乱一起,李氏医馆作为引发乱局的起源,无论是非对错都将受到官府严办,可不是无妄之灾吗?没奈何,眼下也只得护着李时珍慢慢退回大门,心头已如乱麻一般。
“谁再闹,老子不客气了!”
牛大力大喝一声,袒露的双臂上肌肉暴凸,碗口粗的枣木棍高高举起,吐气开声,卷起呼呼风响,重重一棍击在路边的拐脖子柳树上。
只听得喀喇一声大响,那足有大腿粗的柳树被他一棍从中击断,哗啦啦整个树冠倒下来,威势之大,凡亲眼目睹者无不挢舌难下。
为这威势所慑,人群肃静了片刻。
好个牛大力,这一击怕不有九牛二虎之力!秦林遥遥朝他大拇指一竖,牛大力摸摸后颈,咧着嘴直发憨笑。
人群喧闹声一停,秦林就听见北面长街上传来隆隆的马蹄声,他神色立刻轻松了不少,将青黛小手捏了捏,安慰道:“没事儿了,锦衣卫来了,这里就乱不起来。”
青黛这才发现,原来都这么久了秦林还一直握着她的小手呢,芳心一阵乱跳,害羞得很,不过最终还是没有把手抽回。
石韦率领众锦衣卫飞奔而来,他乘着高头大马,将缰绳一提,那马西律律长嘶着停下,他端坐马背,沉声道:“光天化日,聚众闹事,眼里还有王法吗?”
石韦冷峻的目光扫视而过,人们尽皆低下头去不敢对视,众锦衣校尉趁机三五成群围成圈子,把何家村乡民与支持李时珍的百姓隔开,暂时控制了局势。
州衙的十名弓手、五名马快也随后赶来。
最后面是知州大老爷的轿子,四名轿夫跑得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滚,轿子里的张公鱼兀自拍着扶手板一迭声的叫: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刚刚破了杀人命案,又要闹民乱,蕲州的刁民何以如是之多?何以总与老爷我作对?夫子曰‘仁远乎哉,吾欲仁,斯仁至矣’,本大老爷以仁术治此地,不料这些刁民竟如此顽皮赖骨……”
何家村的乡民一听这话,心下不免惴惴,连那孝子何二郎都忘记嚎哭了。
倒是族长何老头有见识,抢在张公鱼下轿之前就扑上去,扒着轿杠大哭大闹:“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