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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成为主宰的时候,当他们真正与世界体系进行接轨时,他们表现出了强烈的不适应。所以,他们高举着“怀旧”乃至“人文精神”这样的旗帜。
显然,首先他们误读了“人文精神”,他们将一种软弱自怜与敢于哭泣叫喊的勇气视作人文精神,将自己的无能视作一种不合时宜的高风亮节。在高晓松的纪念集的文案上,这位80年代末的代表人物不断重复着“流泪”、“白衣飘飘”乃至鼓足最后的勇气不过是将录音机的声音放得大一些……
高晓松有效地挑逗起两代人最脆弱之处。80年代的年轻人在自己愈发苍老时,而且在青年时的知识结构与个人情怀愈发被置于时代边缘时,只能通过怀旧来让自己回到青春而强大的年代。而90年代的年轻人,他们的“强说愁”的年纪决定了他们对此不可抑制的亲和力。在我们为高晓松及他所代表的80年代情结感动时,却忘记了这种情感的幼稚与褊狭。
当然,你可以反驳说,只要感动就足够了,感动本身也是一种勇气。如果你始终把自己看作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也始终拒绝体验更深刻与广阔的情感,你当然可以这样说。无知的感动与有知的感动是有区别的,就像幼稚与单纯有区别一样。尽管有些残忍,但我依然讲80年代情结中充斥了相当的无知与幼稚。
我已经说了太多80年代的坏话。像每一个曾经深陷80年代情结的人一样,我与长大了的80年代青年一起误读了那个时代。我们用夸张的情感来掩饰其实枯燥而干燥的内心世界。现在,是到了走出这个误区的时候了。我们必须学会狭隘的自我情感,转而来拥抱更广阔的空间。我们需要了解更多,体验更多,毕竟,我们无法永远生活于无知而快乐之中。
写作的第三条道路
倘若我们认定人类的智慧现在应该停滞,不再发展,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文学才应该使用大众的语言。否则情况理应相反:大众应该用文学的语言说话。
——约瑟夫·布罗茨基
叔本华在一篇论及如何写作的文章中提到这样一个观点:“像伟人一样思考,像普通人一样说话。”这句话促成了我对于媒体写作的初步理解。长期以来,我们目睹文字被两种倾向支配:一种是经院式写作,他们摒弃语言本身的美感,用一种缺乏弹性与韵味的术语进行科学式描述,这种写作是封闭的,拒绝门外人参与;另一种是完全民间式的写作,或者滥情,或者用粗暴的论断将语言与思想彻底稀释,这种写作很容易挑起我们的激动,但是这种激动是如此廉价与短暂。
叔本华的话为我指出了写作的第三条道路。这种写作方式是开放的、鲜活的,同时又有其核心所在。它既清晰地传达自己意见,又尽量避免这种意见的粗暴与随意性。像伟人一样思考,保证了写作者对事件本身的超然与旁观者的立场;而像普通人一样说话,则拒绝让写作成为少数人的私密游戏。这两点正是媒体写作的原则所在。
首先需要澄清媒体写作长期所遭受的玷污。媒体是现代社会的核心所在,在世界变得如此纷乱与庞杂的今天,在一个被尼采称作“读报取代了每日祈祷”的现代社会,媒体成了人们感知世界的唯一方式。不管你如何唾弃大众媒体给你带来的“表象的世界”,你必须承认你已经生存于一个媒体渲染出的社会氛围当中。
媒体成了这个时代的教堂,媒体写作者是这个时代的牧师。媒体写作者肩负起构造现代人精神殿堂的重任。今天,我们已经不可能指望大众通过¨ xuan shū wang¨阅读《红与黑》来获得人性感悟,通过阅读《希腊罗马名人传》来获得崇高感,通过阅读《国富论》来了解经济学的基础……媒体写作成了连接人类文化中最崇高的情感、最令人惊叹的智慧与现实大众的唯一纽带,他们可能正在努力阐述现代社会的定义与意义。
让我们重新回到写作方式的问题。我承认学院化写作有其存在的充分理由,这种深受题材及背景知识结构限制的写作注定是冷漠与孤僻的,要求其体现“介入”精神不但不合情理,也缺乏可行性。因此,这种写作基本上可以排除在媒体写作之外。在这里,我需要着重评述的是后一种民间式的写作。因为它比“学院化”更深广地介入大众意识,因此对于大众的智力状态与情感所造成的危害也极大。
首先,我反对武断、以快感为主导的写作。这样的作者常会高举争取自由、民主、人权这样的伟大旗帜,把乔治·奥威尔、索尔仁尼琴等视为同道。他们攻击的是那些早已竖立在那里、人人皆知的标靶,不厌其烦地用各种例证准确无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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