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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学者奉劝被现代传媒麻醉的人们去静下心思考自己,或者阅读一些经典著作。因为,对于我们来说真正有用的不是那些资讯,而是我们分析选择这些资讯的方式。就像西奥多·罗斯扎克在《信息崇拜》中所说的:“真正值得尊重的不是信息,而是思维的艺术。”
这种建议在现实中是如此的苍白无力。一个习惯于看新浪的新闻与《北京青年报》的人,是不会阅读《伊利亚特》的。况且,我们每个人都没有勇气像梭罗一样抛弃现实,去到林中散步。我们更不可能像卢梭一样,宣称我们应该退回到原始状态。因为从18世纪起,这个世界的发展已经不可逆转了。最关键的两点是:一、我们对于世界依然充满无限的好奇心;二、这个世界是复杂而非线性的。有了这两点存在,我们这世界的信息就依然会增加下去。我们对于信息的唯一躲避方式,只能是在恰好有时间的周末,跑到一个荒郊野外,然后坐在那里发一会愣,幻想一下康德在山村中散步的场景。然后,在周一的时候,匆忙地流窜回来,一边从网上接收着订阅的各种电子杂志,一边对同事大大宣扬原始生活的快乐……
窥探者的狂欢节
温斯顿要与一位美丽的姑娘相会,为此,他们必须坐上火车,到一个荒无人烟的野外,这里应该没有监视器,他和那姑娘可以有节制地表露自己的爱意和激情。他们每月如此相会一次,而且地点要经常更换,因为这个世界到处都有“老大哥”的电子眼睛。
在乔治·奥威尔充满令人毛骨悚然的想象力的著作《1984》里,监视器是专制统治的依靠,它无处不在毫不留情地观察着每一个人的私人空间。独裁者“老大哥”明白,如果一个人失去了基本尊严,那么他就可以像行尸走肉一样被控制。
庞大的克格勃组织,前东德家庭中普遍存在的窃听器,生动而恐怖地验证了奥威尔的传奇预言。在奥威尔眼里,以某种名义而对私人空间的侵犯意味着人类的疯狂和毁灭。
但是,如果这个机智的英国人仍还活着的话,他那张阴郁的脸孔肯定会更加深沉。以“国家”为名义的窥探虽然伴随着帝国的分裂而结束,但整个人类显然正在陷入另一¨ xuan shū wang¨场自发的自我窥探的狂热之中。从公众明星到普通人物,我们在观察别人的同时也暴露自己,并且借助前所未有的技术能力,把这种被弗洛伊德称作“窥阴癖”的欲望发挥到极致。
在这个年头,还有什么能比杂志上明星的私生活,电视上的偷拍节目,或者是网上斯塔尔报告更吸引人的呢?我们渴望了解别人的生活,不管它是肮脏的还是幸福的。我们对明星感兴趣,争先恐后地试图了解莎郎·斯通的第七个男朋友是谁,或者是她养的那条狗怎么样了。摄像机镜头与庞大的通信系统保证了我们这种需要。一位法国作家说,对于明星的兴趣表明:“通过这些我们与其生活感情密切相连的人,我们对于自己暗淡之极的生存进行了某种报复。我们通过他们,过上了一种未曾经历也没有办法去过的生活。”想过别人的生活,甚至不惜摧毁别人,一位专栏作家把这种欲望推到近乎无耻:“一个明星的私生活应该是公共化的,明星们不再有秘密,完全是一件商品,他们身上没有一公分的躯体,她的灵魂没有几丝纤维,她的生活没有一抹回忆不能抛向市场……”
当然除了明星,显然我们也渴望了解和自己一样平凡的人的生活。于是一位美国女大学生把自己一天的冗长生活全都搬到了网上,却造成了网上堵塞。而一对年轻的夫妇则在去年10月通过互联网直播了他们的新婚之夜。在电影《楚门的世界》里,金·凯利从出生起,5000架摄像机就开始把他的一举一动向全球转播,几十亿人在堂而皇之地分享着他生活中的光明与黑暗。导演在讽刺了人类的普遍欲望之后,也毫不留情地表达了对于电视的痛恨。这个方方的盒子在给人带来欢乐的同时,也成了这个世界上最成功的长舌妇,并且绘声绘色。已经加入这个队伍的还有前途无量的互联网。这两样人类最智慧的发明,正在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扩张着人类对于他人隐私的窥探欲望。
这不可告人的欲望的背后是什么?弗洛伊德在《。:明及其缺陷》中说,文明的发展并没有给人类带来幸福。尽管每一项技术的发明都是人的器官的延伸,但是在这种延伸过程中,人类反而感觉到更深的沮丧感。啊哈,由于科技发明所推动的文明令我们沮丧,所以我们需要偷窥这样的新鲜刺激,接着这种变态的好奇心被更加先进的科技手段扩大,而这种扩大又带来了更多的沮丧。这是人类自身的悖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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