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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羞赧袭来。
她呼了口气暗想:遇到这和尚,自己有时会呆愣走神,既然决定叫着劲儿,先乱了阵脚可不好。
微微抬起茶盏小口抿入,苦涩掺着香甜和舌头打着卷儿,如家中常见的浪花追逐的滑进喉咙。
“如何?”
“神清气爽,郎朗乾坤。这苦味也不重,但我还是不喜欢苦涩。”
“世人都不喜欢苦这一味,可偏偏苦是谁也避开不了的。”
“都说天人永享极乐,哪里来的苦可尝?你看凡间众生修仙修真,不都想当那自在的神仙?你修佛,怎不在天界找个清静之地,少吃苦头不是更好?”
“天人也在六界之内,天道之苦就是不知苦,更容易沉迷拖沓至寿尽,来这方世界,看痛苦之事,感苦涩之味,未尝不是修佛之法。姑娘,你呢?”
他是来人间磨砺悟道,她是逃家贪玩,可偏偏她踩到他的脑袋,他摸了她的脚腕。
“既然相见是缘,何必再问细枝末节?说不定明天我就离开了。”打死她也不能说自己是来偷闲。
藏缘愣了下,有些惊奇的看着板着脸说“缘”的姑娘。
“姑娘,你倒是有些悟道的慧根。”
“哪里,哪里,倒是我日后还能再来吃茶吗?”
在日后的某天巳时,扫院回房的小和尚路过藏缘法师的禅院,瞧见法师又再熟练的烹茶。小和尚再揉揉眼,貌似一盏茶飘起又落下,而藏缘师傅嘴角含笑,眸光温柔的如春日的艳阳,而艳阳照射在石桌对面空空的地方。
日后的某一天,原本王老板的酒铺外面移栽了好多柳树,又换了招牌,招牌上写了几个大字:缘起茶楼。
柳二城的杨柳街最近十分热闹。原本聚集在柳岸河边吟诗作对的文人们出现在这条街上,原本应该聚集在城主府上的谋士说客也出现在这条街上。也让卖着猪肉水粉的街道突然变得有格调起来。
缘起茶楼外的柳树下站着或坐着许多未能进入茶楼的客人们,文人们已经耐不住风骚的依着柳树对着对子;谋士说客们围坐在石桌前杀着黑白旗子。虽做着风雅的事情,他们的眼神却有些焦急地朝茶楼望去。
茶楼门前立着一个牌子,上面干净利落的写着“客满,请回。”
茶楼内,小二忙着给楼上楼下的客人们更换木炭与柳枝柴火。
不多不多,楼下六桌,楼上四桌。
桌子不大却都是用老树根做成,各成形态。一张桌子最多配三张垫子,隔着桌子一边放两张,一边放一张。桌子旁摆好了风炉、灰承、笤、碳挝;桌上一侧摆着烤、碾、量茶具,另一侧摆放着水具与盐具。
不同于其他茶铺一壶茶水了事,要进起缘的人必须自己亲自烹茶。
小店不大,每张桌子规整的靠着墙面摆放,距离相距得当。一进门的白墙上规整得提着:
品茶者,风雅。
风雅者,品茶。
烹茶者,大智。
大智者,烹茶。
进得了茶铺的喝茶客人必会带会烹茶的人,会烹茶的人必是有学识的文人说客们。同是风雅之人,怎会甘于落后。一时间卖弄风雅或者独领风骚的才子们争相恐后的来到缘起茶楼,争着时间排着队证明自己是大智大雅之人。
客人在入座前都会到柜面上挑选要烹制的茶叶。陈列在柜面上,有饼茶也有散茶,茶品种类繁多。而这里也有茶楼另一处风景:一位婀娜多姿的白衣女子站在柜面前,她头戴纱笠,淡紫色的纱遮到女子丰盈的胸,那双称量茶叶的小手白嫩细滑,映衬着或绿或黑的粗厚的茶叶,更显得娇嫩欲滴,客人们无不揣测这仙骨飘飘的佳人生的何种容貌。
白衣胜雪,纤手如玉,不盈一握的腰肢,袅袅婷婷的人儿,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不断被邀请至各桌品评的白衣女子,听到赠诗美言并不多言语,时而拍掌给吟诗的人赞叹,时而低低轻笑地头含羞。
这等佳人乃是风采翩翩的才子心中的梦姑。梦姑在此,更要展现风流的一面:这一桌学着烹茶,另一桌诗情大发,再接着一桌赞美几句又敬茶咏赋。
阿碧横卧在房梁,这桌客人被炉水溅得满身,那桌客人被炉火燎糊了袖衫。看着这些比小二还要忙碌的才子们有些想笑。所谓才子就是矫情,到最后也不知是他们品了茶,还是故作风雅。
茶楼里溢满了各种茶香,最终最后汇聚成两味,一是苦,二为甜,茶客满,茶香益出到酒楼外。外面终于有人不耐烦的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