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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仅是视觉上的冲击,而是充斥了身体的每一种触感。
闻着像是世间最阴冷的潮腐,听着是与光明对持的绝对寂静,便是心中也是一种暗无天日的绝望。
若说颜色,这泥沼的并不如墨汁那样纯粹,反而泛着一丝腐烂的猩红,点缀着一具具沉浮的白骨,竟然有些妖异的错觉。
那种漆黑源于那股气息,好像来自地狱一般,对生命有种归宿一般的召唤。
杨玄顿时觉得浑身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而那一抹黑透着安详、宁静,这世间没什么比生命的归宿更加让人心安理得,那种感召并不强烈,反而显得有些从容不迫,因为没人能逃离死亡,就好像人累了总要睡觉。
十几年的疲倦仿佛在一瞬间侵袭了杨玄的心神,一辈子里种种怨恨、愧疚与不得志都好比枷锁似的套在他身上,让他前所未有的软弱与绝望,他想解脱出来,当一切从有都化作无之后,还能剩的下什么呢?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失魂落魄的朝那黑色的泥沼中走去。
黑泥触及肌肤,凉意入骨,好像将体内的气血都抽干了,杨玄豁然惊醒。
这世间之人都有执念,有人贪钱有人好色,有人喜欢弄权,但杨玄从小到大只有一个坚定的信念,那就是活着。
简单而又顽固,因为他答应过娘亲,不要死,要好好活。
所以他哪怕活的像条狗一样,忍着族人的欺压、辱骂。也没有萌生过以死明志、一死百了之类想法。世事并无完美,人活着虽然不尽如人意,但却是维系你不至于坠入地狱的最后一根绳,而且只要一息尚存,就总有希望。
杨玄对生存的欲望强大到令人发指,说是苟且偷生也罢,反正就是不能死。
心中六神一定,杨玄顿时清醒过来,只是脚下这黑泥却依旧再窃取着他的生命力,好像贪婪的恶鬼。
而他小腿旁边,正飘一具骷髅,空洞洞的眼眶盯着他,有些滑稽。
杨玄破口大骂一句,一脚踢飞了这个碍眼的东西,神魂抵住黑泥中那股阴寒意念的侵蚀,艰难的退回了岸上。
此时他两截小腿一片冰凉,走起路来都飘飘然的。
没等他褪下靴子查明状况,便听见身后树林里传出一阵朽木折断的声音。那怪物自从在河边被甩开之后,终于借着杨玄困于泥潭的这一段时间,又重新追了上来。他浑身的泥垢,显然那一片荒原也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困扰,也再度激发了他骨子里的凶性。
杨玄从地上站起来,挤出一个有些洒脱的笑容,长刀横于身前,犹做困兽之斗。
那长相丑恶的怪物一路走来,也不躲避那些倒在路上的朽木,活像一头凶蛮的野牛,在这干涸坚硬的土地上犁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他走到几丈之外停下来脚步,冷冷的说道:“在这阴山之中没人能逃过我们妖族的追杀。”
“呵呵。”杨玄不置可否。
作为一个本质中还流淌着兽血的妖怪来说,这种内涵丰富的笑容往往多有挑衅的味道。
他抖开手上的铁链,肩膀以一种惊人的弧度紧绷着,好像有一对翅膀要从背后长出来一样,庞大到近乎臃肿的身躯却没有一丝迟钝的迹象,好像一座小山似的,朝着对面那近乎渺小的身影碾压了过去。
龟裂的土地上留下一连串凹陷的脚印,还有尘土在其中起起伏伏,大地似乎在颤抖。
这怪物天赋异禀的神力在此刻展露无异。
杨玄并眉骨紧皱,并未躲闪,因为麻木的小腿完全跟不上他那敏锐的神经。
漆黑的铁链犹似狂舞的黑蛇,在他眼前撩起一层层残影,那股罡风撕扯着脸面,直让人心惊肉跳。
生死关键的时刻,杨玄前所未有的镇定。
一刀自下而上撩起,快的好像一道流光,刀锋斩在那铁链之上,火星乱溅,好像除夕夜里的爆竹。
但气氛却少了几丝欢快,只有生死游离的那种紧迫,长刀几乎在一瞬间脱手飞出,而那铁链也被硬生生的斩断了一截。
杨玄岿然不动,就像风雨里的顽石。
两人都丢了兵刃,赤手相搏,如此一来杨玄的胜算仿佛又渺小了一些。
就在那双大手几乎要捏爆他头颅的时候,杨玄突然一个蹲身,使出了一个街头流氓打架才会用的缠抱招数,双手死死箍住那仿佛水缸一般粗细的腰身,肩膀更像一把剔骨的钢刀,狠狠扎入了对方肋骨间的缝隙,力道直袭心肺。
那怪物受此撞击,一瞬之间气血虚浮,加上泥沼中那股黑暗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