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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相檀不语,只目不转睛地看着薛仪阳,想是知道他还有话未说一样,果然,薛仪阳又道:“但是小臣又私下着人去到顾府周围探看了一番,虽然那些百姓都说什么也不知道,但是这点便已是奇怪之处。”
顾相檀点头:“一百零九口,要动手岂止是一时半刻,杀一两个没人发现也就罢了,杀了这么多,怎么可能周围的人一点动静也听不见,又没有一人得以逃脱?”
薛仪阳能听得出顾相檀语气有些微颤,但又见对方面容透着平和,平和得近乎诡异。
“的确如此,所以我让羿峥扮成普通兵士和我一起于夜半进了停放顾府众人的灵堂,查验尸体有何异常,而经他一验,果然有些出入。”
这些细节是上一世顾相檀未能得知的,那时三王和宗政帝在此案中也如现下一般互相推诿,顾相檀虽周旋其中,但身边没有一个可信的人,唯一和他勉强算是一条心的赵溯却羽翼单薄,所以那些人对他说的话没有一句是能听的,而顾相檀为了两头取信,没法对此深究,这案子最后自然了结得糊里糊涂。直到几年后顾相檀终于大仇得报,再想回头去查,却早已没了眉目,更怕扰了爹娘清净,只有作罢,这也成了顾相檀的一大心结。
所以此刻听来,顾相檀不由手脚冰凉,心内却如一把烈火般熊熊燃烧,偏偏他还不能表现太过。
只压着声道:“是不是有人下药?”
薛仪阳颇为吃惊的点头,讶然于顾相檀的洞悉力:“不错,这种药无色无味,下于井水中药性可持续三个时辰,其后便自动消散,踪迹难寻。而人喝下后则虚弱无力,昏迷不醒,哪怕面对是黄口小儿都无还手之力了,而且这算不得毒,所以用银针也测查不得。”
“那羿峥如何得知?”
“此水遇血浆会成块结晶,虽说时日已远,但羿峥仍是在其中几具尸身上寻到了此晶体粉末,由此可见,必是此药无疑。”
“我顾府虽无甚兵力防御,但在京中为官多年也不是谁能说下药就下药的,更何况是对大邺一窍不通的南蛮人,由此可见……”顾相檀咬了咬牙,说不下去了。
“……有内应。”薛仪阳替他接道,“这内应不只轻易破了顾府的看守,也破了京城的看守。”原本有三王在,京中看守又是这么好破的吗?所以此事是何人所为,已是十分清楚了。
顾相檀长长吸了口气,又闭眼静心良久才将这即将涌上的凶猛情绪勉强稳住,但唇色一时间还是褪得青白。
薛仪阳见他模样,心中更是不忍,不由道:“灵佛放心,小臣必会将此案彻查清楚,整理证据,将其大白于天下。”
然而,谁知顾相檀却道:“不,薛大人,不可!你若如此这般,就真如了皇上的意,成了这柄削刺斩棘的剑了。”
薛仪阳一愣,紧接着就明白过来:“可是,不这样做,难道就让真相掩埋下去吗?”
“真相不会被掩埋,只要你记得,我记得,未来的皇上能记得,便总有翻案的一天。”
顾相檀说得平静,薛仪阳却从他眼中看到了无边的悲伤和隐忍,他不禁动容:“是为了鸢儿吗?”
听得赵鸢名字,顾相檀顿了下,继而摇摇头:“为了我自己。”
薛仪阳不明,但他却知晓自己该如何做,也知晓顾相檀的思量是最两全其美的办法。
又见对方眨了眨眼,眨去眸中的酸涩,起身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递了过来。
“我近日常去释门寺听方丈讲经,前几天碰巧遇上了一个人,又顺道求了一支签,更是窥得了些事,我将这些都写在了信里,薛大人可以看看,看完替我交付予侯将军手中。”
说罢,把信给了薛仪阳,也不等侯炳臣回来,径自离了营帐。
薛仪阳看着顾相檀离开的背影,怔了下,将信拿了出来,只见上头起先便是四句箴言:女色迷人,人惑不见。龙麝薰衣,脂粉涂面。人呼牡丹,佛说花箭。射入骨髓,死而知怨。
薛仪阳大惊!
……
顾相檀出了营帐,本想坐了轿辇离开,老远却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跑了过来,走近一看,竟是赵则的小太监宝庆。
“宝庆给灵佛请安!”宝庆的性子完全随了其主子,整天乐呵呵地,嗓门也亮。
顾相檀瞧见他也笑开了:“怎么在这儿?”
宝庆说:“我们七世子来寻将军的,可是将军还未回,现下着了我来看看。”
“七世子人呢?”
“正在校场那儿和人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