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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彭下午回家,头发和衣服都湿透了。
“衣服都湿透了,脱下来我替你烘干。”丹妮道,“坐在火边,以免得重感冒。”
她拉来一张椅子,奶罩还挂在椅背上。玉梅连忙抓起来,匆匆塞在枕头下。“该死!”她自言自语。
老彭脱下长袍,丹妮摸了摸,发现雨水渗到夹棉里。她拿一条毛巾,要他把头发擦干,看他用洗脸毛巾擦脚,不觉吓了一跳。
“你要上床暖一暖。”她说。
他乖乖上床,她替他塞好棉被。
“等雨停了,我就要走了。”他几乎是在自言自语。
“你不等博雅吗?”丹妮惊讶地说。老彭似乎猜透她的心思,他慢慢地说:“你留在这儿等他,我不想困在上海,我在走之前会去看他的亲戚,并要他来时务必和你联络。你和玉梅留在这儿,不会出事的。我会在汉口和你们碰面。”
丹妮知道老彭带她来上海,已经离开了原有路线,不愿再进一步麻烦他。
雨还在下,街上的难民都失踪了,只有少数人在徘徊,无处可去,街道上都是湿的。老彭下床,站在窗前俯视着下面的大道,陷入回忆中。雨水打在窗框上,偶尔街车电线的火花会在他脸上发出紫色光芒,偶尔也会听到喇叭声。
“一个干爽的床铺。”他叹口气对自己说,然后转身回到床上。女士们等他静下来,才解衣就寝。
午夜里,丹妮被臭虫骚扰,她偷偷起床找手电筒。声音吵醒了老彭,他本来就睡得不沉。
“怎么啦?”他问。
“臭虫。”她回答。
“开灯吧。用手电筒找不到的。”
“我怕灯火会打扰你。”
“别介意,我也醒了。”
她起身点了根烟,穿上夹袍滑下床,坐在沙发上。
“我想跟你谈。”她说。她的双脚用一件毛衣遮盖住。
“你最好上床吧,不然你会受寒的。炉子已经熄了。”
“我想到一个办法啦!”她说,“我今晚可睡沙发。”
她再度跳起身来,把被子和枕头移到沙发上。玉梅在床上翻身说:“怎么回事?”
“我要睡沙发,你睡你的。”
她躺在沙发上,盖好棉被。身上仍穿着夹袍,没扣,把枕头靠起半躺着,可舒适地和老彭谈话。
“你真的要走,不等他了?”她问道。
“是的。到汉口的铁路已中断了。多延误一天,就愈不容易走了。”
“你答应我要向博雅解释的。”她说。
“我很高兴为你做,”他慢慢地说,“但是你能把告诉我的一切,也原本告诉他呀。你可以说得比我更清楚,我了解博雅,他会谅解的。”
《风声鹤唳》拾(6)
“你可能不知道我害怕的原因。我想你从未恋爱过。”
“我不知道。博雅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但他不甘寂寞和虚度光阴。他需要你这样的妻子与他共相厮守,他会快乐你留在这儿,能够时就去汉口。我能否问你一件事?”
“什么?”
“我曾仔细察看你,你是博雅的好女人,如果你俩一块走,你有没想过你要做什么?”
“我从没想过这一点。”
“为别人做点事,而不是为你自己。博雅很富有,可帮助战争的受难者、穷苦之人及无家可归之人——你会赞成博雅这样做吧?”
“当然。我想我的生活太自私了,不过我从未有机会呀。”
老彭慈爱地抬头说:“博雅婚姻不幸福,因此对自己和一切都不快乐。他告诉我他无法想象他太太会随他去内地。你知道我一向不同情自私的富人。说到他太太,这一点就够了。博雅的问题就是他的婚姻。”
“你认为我可以帮助他?”丹妮问道。
“我是这么认为,他需要你这种人,你可使他快乐。别忘记他很有钱,我相信你会帮他把钱花在正道上的,来帮助他人——这是富人花钱唯一的正道。”
“噢!我答应。”她大声叫着,“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那将是我理想的生活。”她的声音充满热诚,老彭很高兴。
“来,手伸过来。”老彭说着。她由沙发上起身,伸出手去,老彭握住。
“我答应。”她又说一遍,坐在他的床边上。
他握住她的小手:“你的脚会着凉的,把脚放在这儿。”他换一下睡姿,她就把腿伸到他的棉被下角。
“你知道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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