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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抽屉里早已没有云儿的照片,当初的怒火使我将它们毁于一旦,但我的脑海里却并没有遗忘照片上任何一个镜头。不知道我和云儿的相遇是否是一段荒谬的故事,但居然发生了,而且以如此突然的方式结束。
我依然单身,似乎已经没有力气去接受任何感情。我曾经努力,但是失败,也许我真的老了。我所在的单位来了很多年轻的大学生,每当看到他们和另一半亲热的样子,我都会觉得心里飕飕的冷风,那是绝望的声音吧。
我知道我老了,并且老得很绝望,老得很坚决。没有人再真诚的希望我幸福,因为所有的亲人和爱人都在十年前的一场光怪陆离的灾难中离我而去。经过了很久的沉寂,我想我应该为自己找一个归宿,毕竟每个人最终都不可能愿意成为漂泊的牺牲品。所以,在我37岁的时候,在小雪的忌日,我去了一个地方,我想我可以在那里找到我的归宿。
周边是嫩绿的颜色,有点欣欣向荣的感觉,似乎在像灰暗的季节做告别。依然是初夏的清爽,灰尘和青草气味浓浓地记录着当时的画面。我走向了这个喧闹的城市唯一宁静的地方,那是墓地,埋葬着我的所有爱的墓地。我在前一天买好了一枚戒指,是小雪喜欢的风格,由淡淡的小钻镶嵌的白金戒指,简单的一如那时的我们。我将要把它放到小雪的幕前,然后把自己的心郑重交给小雪,从此后在世间默默等待着与她相见的日子。我之所以不在无牵无挂的世界上选择自杀,是因为我并不知道小雪什么时候相见我,我能做的只是一心一意等着她的原谅和召唤。
路越走越寂静,快乐和愤怒的声音已经离我远去,我知道我已经走到了尽头。墓地十分空旷,除了墓碑没有其他的建筑,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墓地的空气居然格外的好,似乎把我带回了我想去的岁月,挽回了那年的初夏那年的年华。
白衣女子,在远处的一块墓碑前,一个女子伫立着,衣裙被吹起,拉出剔透的屏障。也许是这件白衣,也许是这似曾相识的背影,让我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当我已经站在那女子身后,她仍旧静静的站着,并没有被我厚重的脚步声打扰。很久,我们就这样站着,我和她在墓地的相遇没有使我们之间任何一个人恐惧,我们都好像被定格,一种久违的感觉扑面而来。
然后白衣女子转过身来,时间停置,空间颠覆,我的呼吸和思想已然离我远去,徒有感情爆发式的强烈。我没有看错,我又怎么回看错,那是一幅在脑海里迂回婉转了几千几万回的脸孔,那是小雪。是的,小雪。
那是鬼还是魂?是上天对我的可怜还是人间留给我的最后一丝温暖?是小雪,她居然和我相见了,不管是幻影还是刹那的天人相会,我的眼神我的心此刻已经没有了空气回旋的余地。
“我是人,我没死,别害怕。”一个近似于低沉的女声让我的大脑重新开始了思考。白衣女子很平静的说,眼神很平淡,像是陈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我的思维在刹时间回到了现实,在过去的十年中,我让自己的感情放肆的宣泄,任性的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却遗忘了很多事情,比如那时的困惑,那时的惊讶和不解。如今,我觉得那些曾经很重要很迷茫却被一度遗忘的记忆突然间回来了。
“其实经历过的事情都不会忘记,我们需要的只是找回它们的目录。这么多年了,亦方,我应该告诉你一切,让我做一次你的记忆目录好吗?”
我没有说话,停置了十年的心又一次被突如其来的事情震动,难道眼前的人真的是小雪吗?难道十年前的浩劫是一场梦境而已?
我和小雪来到了一间酒吧,我们坐下,并且伴随着很平静的样子。忽然觉得这间酒吧似曾相识,周围的挂饰和布局都是从未见过,周围的红那绿女都泛着青春的光彩,显然是我生活圈子以外的世界。但是有一种感觉,非常熟悉的感觉,窜入了心里最深层的地段。
“你们久等了,要喝点什么呢?”一个声音以很高的分贝在我的耳膜旁奏响。我抬起头,看到了一个女人,眼角的风霜已经告诉我她已经不再年轻了,但依然十分有风韵,是那种沧桑后的气质。
“我好像认识你,你是?” 忽然我发现她的眉宇间竟有我熟识的成分。
那个女人望了我一眼,眼角滑过一丝悲伤。“你不需要记住我。”
记得《东邪西毒》中黄药师喝了一坛醉生梦死后,便开始忘记了很多事情,其实醉生梦死只是一个玩笑,人只是想忘记自己不想记住的事。十年中,我忘了和云儿有关的一切,我以为我是真的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