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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我还惊讶地发现,他居然无端地舍弃了一直皆喜爱穿就的白色华服,出人意料地换上了他以前绝对会是不屑一顾的蓝袍——蓝色的素袍,宽大飘然,严肃拘谨,生生地衬出了他身上挥发而出的那股清冷离世的落寞味道。
明然于此,我不由得暗暗叹息,其实穿蓝衫的他亦是十分卓然和俊朗的,只不过他的眼眸太过于漠然空洞,一时之间,如此单调的蓝色竟显得尤为地颓废疏离,以致于将他那失去直率豪爽和无畏不羁的人生态度给淋漓尽致地映照了出来。
落座之后,通过寥寥无几的余光,即使是在故作浑若无意的情况之下,我仍能感觉到陆文航的目光仍是不间断地向我投射而来,其内亦还是蕴含着那种无能言道的浓浓的探询和疑问之情。
为不恰的气氛所累,王璐瑶苦笑着撇了撇嘴,气馁地埋怨陆文航道:“愚人,今日你之举止真可谓无常怪异,亦着实让我疑惑不解。我尚记得,在我兄长称赞那人容颜绝世、才情无双之时,你面色平澜,毫无讶异,根本无视其之绝对存在,但是,为何秦公子的相貌却反倒引起了你的特意关注,从而频频顾目于他?我且警告于你,秦公子乃腼腆文雅之人,不便苛责于你,我却不然,若是你再无所顾忌地死盯着秦公子瞧看,我可真的…要恼怒于你了!”
他仍是不语,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便沉默地垂首望向自己的袍摆,表情空无漫茫,看不懂其内涵,亦猜不透其想法。
见状,我羞赧无措,遂强笑着圆场道:“王姑娘莫要真的气恼于他,你的朋友很是‘面善’,我倒觉得与他‘一见如故’呢!”
闻言,陆文航的手臂不由得轻微震动,加深了衣袖上的自然褶皱,而那厢的王璐瑶则缓了缓脸色,终于放弃对他的责难,无奈地叹道:“算了,秦公子,我们二人随意地交涉论谈,莫要再理会于他便是了。”
适时地,一位伺茶的丫鬟恭敬地送递来茶水,她步履轻缓,目不斜视,一一地将王璐瑶与我的茶盅斟满奉毕,然而到至陆文航的几案前时,不知为何,却猛地抬头飞快地望了他一眼,而后则立马垂眼低首,宛然无心之举,但其脸颊却克制不住地渐渐幻变成了若朝霞墨彩般的绯红色。
王璐瑶一直俱在密切地关注着陆文航的行为举止,故而,伺茶丫鬟的拙劣演技亦被她清楚地扑捉于眼中,但她却不动声色,只是面带讥诮地看着面前的短暂插曲,而我则错开视线,浅笑着品茶缀饮,完全无视她眼眸深处所凝聚着的那抹冰寒碎屑。
冷眼观睨着伺茶丫鬟退出书房,她这才缓和了警惕之色,如释重负地端起身侧几案上的茶盏,先是优雅地拈起杯盖拂了拂茶面,复再举止落落地品就了一口茶水。
饮毕,只见她眉宇间的阴霾骤然一展,表情疑惑,继而讶异地向我问询道:“滑齿留香,甘醇无比,到底是何种香茶,竟能清澈通神至此?”
我正待答话,这时,一直静然端坐且沉默不语的陆文航却接过话茬道:“此茶名为‘翩婷’。”
乍一听闻,王璐瑶惊讶万分,似乎很意外陆文航居然会出声作答关于此等他应该亦是不甚明晰的生僻话题,因而,她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其眼神尤其地复杂和沉泽——有猜测,有审视,但更多的则是不解:“愚人,你是…怎么知晓此茶之名称的?”
“曾经品过。”他面无表情,简洁地应道。
再一复闻其声,我方才隐约地辨出,其嗓音竟不若六年前的清爽干练,慵懒不羁,反而则蕴纳着一种浓郁的浑浊嘶哑之调,无尽沧桑,于此,感伤的情绪便不由得尽数袭上心头,久久盘绕。
空气中一阵死灰般的寂静,我放眼观去,只见王璐瑶的表情愈发地迷惑彷徨,而陆文航却恍若未闻,只顾俯首缀茶。
我再扫了眼不再继续为王璐瑶解答的陆文航,遂努力地压制住心中因为茶种“翩婷”而莫名生就的悲凉空寂之感,幽幽地言解道:“王姑娘年龄尚小,可能有所不知,许久以前,宛城的闹市中曾开设有一极为著名的茶楼,其名为‘湘愿’。湘愿的东家身份不详,行迹隐秘,却富有奇才,每隔一两月,就会推陈出新一种口味独特且大受欢迎的茶叶,茶种‘翩婷’便是其中之一。然而,仁德三年春,湘愿却无端地从内部燃起一场大火,来势汹汹,将其内的一切人与物俱焚炙殆尽。因湘愿的茶种配方秘而不查,从不曾传于外界,因而,在湘愿的东家逝世之后,那些独有可贵的茶种便俱都随着其东家的消逝而不复存于此间,此故,世人便不得再以品就如此之好茶珍品。”
言及至此,为感伤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