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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去,我惊奇地发现瑞雪遮盖下竟有了微微暗长的葱绿色嫩芽,那春绿穿插在深红的、浅黄的、雪白的、淡粉的似朝霞般的浮丽梅丛中,灿烂而曼妙婆娑。
景色如梦似幻,期间伴随着梅的清香徐徐拂来,一切的一切都显得格外安然、宁静,忽然听到了河水破冰的“嘭嘭”声音,不禁心中愉悦,加快了步伐。
是的,前面有一条河流,积雪沉压却生机昂然,我环视着眼前和谐淡然的一切,忽然觉得抛去仇恨并不是什么难事。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至美至纯的景色,让我不禁流连忘返。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我才惊觉自己已在梅林中走了许久,抬头看了看四周的景色,一阵恍惚,竟相似异常,白皑皑一片,没有尽头,才觉察到自己竟是迷了路,不免有些懊恼自己的莽撞无虑。
梅林甚大,又仿若迷阵,不知雅卿和秦磊能否寻到我。
我回身看了看,并无陆文航的身影,于是无奈一笑,他果真是恼怒了我的冷漠,竟真的不曾跟来。
我又走了一会,眼睛“嚯”地一亮,那迎风而立,衣袂翩翩之人不就是那本该离去的陆文航么?
此时他正背对于我,仰视着面前的一株庭梅出神,风徐徐吹来,他青玉发冠下的长发随即飞舞扬动,白衣袂袂,一时间风姿缥缈,容光清冽,我不由震动撼然。
似是不忍心打断这样的淡定无波,最后,我终还是清了清嗓子道,“陆公子,天色已晚,我们该回去了。”
然后,他缓缓转过身来,待我在看清他脸的那一瞬间,整个人仿若被雷击到般,脑海一片空白……
作者有话要说:
☆、刹那错失
马车缓缓地行驶在泥泞的周道上,我的心如同现时落下的涟涟细雨般潮湿生涩,一样的冷寂路途,一样的萧条景致,心境却与九年前截然不同——
彼时刻薄冰冷、费尽心机,为的只是报复,对陈沅江以及其有关联之人的报复;如今心急如焚则是为了一个答案,只是渺渺前景,让人忧心难耐,再想到那时身边还有雅卿和秦磊陪伴,而今却物是人非,心中的阴霾更甚。
掀起窗帷,阴风瞬即顺着窗格钻入,丝丝的、寒寒的,我瞥见天空的乌云越聚越拢,如同化不开的悲伤面孔,雨丝似有加大之势。
蕊欣展了展担忧的眉角,终是用询问的语气道:“姐姐,平日里天气甚好,路途通畅,从浚县到至宛城,即便快马加鞭也尚需六日车程,何论此时周道泥泞,崎岖不堪?况且,姐姐你前些日子受了风寒没好利落,如何堪受这连日来的颠簸劳碌?适才我刚询了车夫,道前方二里处便有驿馆,我们就在那里稍作休憩和停顿,姐姐你意下如何?”
我看了看蕊欣恳切的神情,内疚感遂立马涌上心头,鼻头亦有些酸酸的,自我决定离开浚县并启程前往宛城,一路上,她都毫不言语、毫不反对、也毫不劝慰于我,可我却十分清楚,她一直都在为我的健康状况担忧不已,时时刻刻地关心着我的病情,也关心着我的安危,生怕我承受不起这深秋的冷寒和累日的劳辛。
念及于此,我便点了点头,然而就在那偏转之间,我分明听到蕊欣几不可微地松了口气。
连日的秋雨连绵造成周道坎坷,阻隔了众多行人的进程,一时之间,驿站竟拥挤不堪,没有空余的房间供我们休整,我看着蕊欣走前忙碌,不停地恳请作揖,而那驿馆管事却只是摇头推辞,神情极为地无奈。
我在马车里撩帘张望了蕊欣片刻,遂不由得叹息一声,便也起身下了马车,只是双脚甫一着地,冰凉的雨丝便顺着风向斜斜地袭入衣衫,毫不留情,凛冽刺骨,且湿重无比,顿时,我的步伐一阵虚无的趔趄,便立马依扶了马车一把,待步伐站稳,我不禁苦笑自语道,原来自己的身体居然已经亏空到了如此不堪的地步!
我坚持往前走了几步,本想劝阻蕊欣罢手,可是刚待开口,那种因连日奔波所造成的眩晕和无力感便越聚越盛,等我再一凝目努力去辨认蕊欣的身影,眼前的众人居然都缓缓地幻化成了重影,渐渐地皆竞相模糊了起来,然后,只觉得眼前一黑,我便直直地栽了下去,恍惚间,我听到了蕊欣那慌张无措的惊呼声……
似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但是梦境却清晰而又真实,竟是在那梅林深幽处——
我凝视着背对我而立的“陆文航”,感觉有一刹那的失神和凝滞,青竹为骨之风姿竟在此刻被展现放大,淡定无波又若无视尘俗,我终是道,“陆公子,天色已晚,我们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