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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们已经了解我这人不够坦白,这使得事情急转直下。有一天傍晚,苏菲和我一同回家,不巧碰到了一场雷暴雨,只好到诺恩海场地中花园小屋的遮阳棚下去躲雨。那时,还没有现在的大学建筑物,只有一块块场地和花园。一时间电光闪闪,雷声隆隆,劲风猎猎,雨点下得又密又重。更糟的是,气温也下降了五度左右。我们感到寒冷刺骨,我不禁把手臂伸过去搂着苏菲。
“你怎么……”
她并不看我,而是对着外边的雨丝讲话。
“怎么?”
“你是病了很久吧?是黄疸病吗?你是不是就为这场病在忙活着?你怕不怕,以后不会恢复健康咋办?医生们是怎么讲的呢?你是不是每天都得上诊所去,去换血或者输液什么的?”
她居然把汉娜当成了疾病一场,我感到自己很可耻。但是,在这么个时刻,我实在不能谈到汉娜。
“不!苏菲,我已经不生病了。我的肝功能指标全部正常了。再过年把,我甚至可以喝酒了,只###想喝。不过我是不会喝的。让我……”
话到嘴巴边,我还是不愿意说什么“让我忙活的”等等其实就是汉娜。
“让我迟到早退是我有其他事情。”
“那么,你不愿意讲一讲吗?要不,你实际上想讲出来,却又不晓得怎么讲,是吗?”
是我不想讲么?是我不晓得怎么讲吗?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是,我们俩这么站在一起,天上在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底下就站着我们俩,在一起受冻,在相互取暖。此时此景,逼得我非得对苏菲,对所有人,把我跟汉娜的事讲出来不可。可我只是说了一句:“也许,在下一次我会讲给你听的。”
可惜,这个“下一次”不会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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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读者》16
我从来不知道,汉娜在既不去上班、也不同我幽会的时候,到底在干些什么。每当问起她,她就把我给顶了回来。其实,与其说我们俩共享着同一片生命世界,不如讲她在自己的世界里给我让出了一角空间,大小宽窄全凭她愿意怎样就怎样。我该对此知足了。要想得到更多,或者只是想晓得更多,就是一种冒犯。有时我们在一起特别开心,有那么一种气氛,好像什么都有可能,也什么都许发生。这时,如果我乘机提个问题,她就会躲闪支吾,但不是断然拒绝:“你想什么都要晓得么?小家伙!”或者,她甚至会拿起我的手,搁在她的腹部,一面说道:“你是想在我肚皮上打个洞眼啊!”
要不,她就掰着手指头数数:“你看,我要洗衣,我要烫衣,我要扫地,我要购物,我要掸灰,我要做饭,我还要把梅子从树上摇晃下来,再捡起来,再扛回来,马上煮熟,要不然的话,那个最小的就会……”这时,她会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夹住左手的小指,接着说:“那个最小的就会把其他的全部吃光!”
我从来没在马路上,或商店里,或电影院同她不期而遇。虽然,她总对我说,她喜欢看电影,也经常去看。在我们相好的最初几个月里,我一直想同她去电影院,可她就是不愿意。偶尔,我们也会谈起一些我们俩都看过的影片。她看电影是毫无选择的,只要是片子全都看,从德国的战争片、乡土片,到美国西部片,再到新浪潮电影等等。而我,我喜欢好莱坞电影,不管是关于古罗马的,还是西部荒原的。有一部西部片我们俩都特别喜爱,其中,理查德·威马克扮演镇长,第二天清晨他要面对一场他注定要输掉的决斗,当天晚上他去敲多萝茜·玛隆的门。女主角劝说他逃走,却说不动这位男主角。女主角一开门就问道:“你现在要干什么?你整个生命就抵一个晚上吗?”有时,当我满怀欲望到汉娜那儿去的时候,她也这么讽刺我说:“你现在要干什么?你整个生命就抵一个钟头吗?”
我只同汉娜在街上偶尔相遇过一次。那是七月底或八月初,快要放暑假的前几天。
几天以来,汉娜的行为都很古怪,她时而反复无常,时而盛气凌人。同时,叫人感觉得出,她是处在某种压力之下,这种压力折磨着她,逼她表现得十分敏感而又极端脆弱。她极力压缩自己,好像害怕一放松就会爆炸似的。我询问她为什么这么痛苦,她的回答却很粗暴无礼,这使我简直不能###受。同时,我不但感到自己被别人拒绝,也觉察到了她的孤立无援,所以,我既想与她休戚与共,又想让她清净独处。有一天,压力突然消失了。起先,我以为汉娜又恢复了常态。正好,《战争与和平》已经朗读结束,我们要开始一部新书,我答应这由我来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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