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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细致地观察湖边的各种小虫,各种花草。他看小虫之间如何戏耍、打架,他看蜜蜂怎样在花草之间传粉。
最有意思的是,庄周还观察到动物之间的交配。这天,庄周发现一雄一雌两只白鶂鸟在草地上对视。两只鸟的眸子都一动不动,深情地注视对方。它们似乎完全忘记了对方之外的任何外物,所以庄周走到它们附近,它们连一点反应也没有。
然后,它们在对视之中互相靠拢。雄鸟走一步,雌鸟也走一步。鸟儿虽然没有语言,但是,它们的心却是相通的。
等到走近之后,两只鸟便交颈而戏……
他还见过两只小虫的交配,也很富于诗意。雄虫在上鸣叫一声,雌虫便在下应一声,如此往复不绝。雄唱雌应,配合默契,宛若天作之合。它们的声音,听起来就象一首动听的琴曲。
由此,庄周联想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人与人交往,如果都能做到象虫鸟之风化那样毫无强求,天性自然,则善莫大焉。可惜的是,人不同于虫鸟。人有智谋,人有意志,而且,人总是喜欢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别人的身上。
强者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弱者头上,是司空见惯的。可悲的是,弱者有时候也企图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强者身上,从而使本来就可怜的弱者显得更加可怜。
例如孔丘,就企图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诸侯王身上。他用诗经、尚书、礼经、乐经、易经、春秋这六本经典作为工具,周游列国,所说者七十二君。但是,那些残虐的君主,谁会接受那一套无用的仁义礼智呢?孔丘游说诸侯王,之所以不能成功,就在于他是强奸其意,而不象虫鸟那样是自然风化。
一天,庄周正在湖边钓鱼,远远看见一位衣着华丽的士,手中提着一个鸟笼,向这边走来。那位士走到庄周跟前,说:“您就是庄周先生吧!真是闲情逸致,于此风和日丽之时,垂钓于湖畔。”
庄周手持渔竿,没有回头:
“嘘!别吓跑了我的鱼。”
稍顷,庄周觉得鱼竿微动,有鱼儿上钩了,他奋力一提,一只小鱼被摔了上来。
那位士称赞道:“先生钓鱼也很在行啊!”
庄周微笑道:“钓鱼不是我的目的,垂钓湖畔,乃为湖光水色,乃为鸟语花香。”
那位士又道:“先生,我也十分喜爱鸟语花香。我家养了许多名贵花卉,您看,我走路都提着鸟笼,寸步不离呢。”
庄周瞥了一眼那笼中之鸟,说:“我所喜欢的鸟是树林中的野鸟,我所喜欢的花是草木中之野花。”
“那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笼中之鸟,虽然华丽,却已失天然之趣。你看那林中之鸟,或飞或栖,或鸣或眠,天机自然。而笼中之鸟却局限于狭小的空间,徒具其形,而无其神。”
那位士听了庄周的话,惭愧地低下了头。他想了想,打开鸟笼,把鸟放出来,让它飞走了。庄周望着渐飞渐远的小鸟,满意地笑了。
然后,那位士敛衽坐到庄周旁边,虚心请教:
“先生,我今天来是向您求教一个问题:治天下重要还是治身重要?”
庄周将鱼竿收起来,说:“回答这个问题,我要给你讲一个故事。
“黄帝当天子十九年之后,法令行于天下,百姓安宁,人民乐业。但是,黄帝还不满足,认为应该将天下治理得更好一些,便前去空同山,拜访得道者广成子。
“这天,黄帝登上空同之山,只见云雾弥漫,苍松翠柏,恍如仙境。广成子正坐在山巅闭目养神。黄帝趋前问道:
“‘我听说您已得至道,敢问何为至道之精?我想以天地之精气,来帮助五谷的生长,以养天下之民,我还想掌握阴阳变化之数,以助群生之成长。’
“广成子微微睁开眼睛,对黄帝说:
“‘你要问的东西,只不过是形而下之物,你想掌握的,只不过是物之残渣。自从你开始治理天下之后,天上的云往往还没有聚到一起便下起了雨,地上的草木往往还没有发黄就开始落叶,日月之光,已失去了过去的色泽。你以浅短的才智之心治天下,还说什么至道。’
“听了广成子的话,黄帝无以言对,退身回到了帝宫。他细细思谋广成子的话,觉得他说得确实有道理,用人的智谋来治天下,劳而无功,徒费精神。于是,他辞退了天子之位,筑了一间小屋,独自一人住在里边,闭门静养。三个月之后,他又来拜访广成子。
“这一次黄帝来到空同山上时,广成子正头朝南在一棵大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