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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再翻。可是这些信,我不会销毁的。我还喜欢着以前的他。或者我还很难忘记那过去了的少年们和比较幼稚的青春。
李的信,我也不扔。她是我的同事、朋友、宝姐姐一样的人。我同级毕业的校友。这个女孩,让我看到了冷静、残忍、圆滑和无奈。祝福她。祝福她离婚的父母。祝福所有给孩子带来不幸的、不长进的家人。
胡经代老师的信。作为大学中文系本科毕业生,我跟老师们的交往几乎为零。那些让人昏昏欲睡的教授,不说也罢。然而,我难以忘记胡老师,他的意气,他的病弱,他的笑容,他对我的鼓励,都让我觉得温暖极了。我想他早已忘记了我,可是我没有忘记他。我想做一个这样的老师。
邓家哥哥的信。如果我曾经有一个哥哥的话,那就是他。他的桃花劫太多,因为他对每个,尤其是女孩子都是那么地真诚和好。在他交往的朋友中,跟我的关系是最单纯的。听他这么说,我忍不住大笑了一番。无论如何,他的信是不可销毁的。
阿佩的信。这让我心痛极了。我没有想到,她居然肯写那么长的信给我。她有忧郁症,时时要朋友们的抚慰和帮助,而我,却曾经那样伤过她的心!前面的内容我没看,只看到结尾她说:“相见争如不见。”我哭着,把这信撕掉,扔了。佩,假如因为我的幼稚而伤害过你的话,请你原谅。
网络上的朋友。小陆。我早就忘记了小陆的CALL机或者手机号码,甚至电话。去年暑假他跟我走西部。这个敏感的年纪小小的男孩,忧郁,意气风发,吃西瓜只吃冻过的,喝了一点啤酒就会醉,把他的钱存在我的信用卡里,跟我跑了整整一个月的西部。或者是我跟他。他只想做一点实际的事情,不想跟官方有任何联系。所以他首先离开了历史与和平,然后又离开了中国风。他只想做自己的希望工程,只想帮助一两个失学儿童。他告诉我,在学校的时候,他已经是在公安部门有案底的人了,原因就在于他说了一些比较激烈的话。每次旅店登记,他总是不肯把身份证拿出来。我于是就成了管家。比较暧昧的一次,是我们住进了哲合忍耶教派的聚居,把整个大通铺包了下来。一个铺要5块钱,睡到半夜的时候,那些极端的回教徒们在寺庙里突然通过高音喇叭高声赞颂了起来,极为恐怖。我看着邻铺那个正在熟睡的黑黑瘦瘦男孩,一下子充满了怜惜和爱意。
是的,我不会忘记了高原,西部,小陆正站在那家人的房顶上,头发披散着,黑黑的,傻极的,朝我笑着。
35公里。我来“天涯”跟35公里有关。我正在云南旅行的时候,给35公里写了不少信。等他的回信总是很艰难的,而且漫长。可是他的每一封信总让我欣喜若狂。后来才知道,这些信的大部分都是在“天涯”发表过的篇目。尽管如此,我仍旧很喜欢。他让我知道什么是宽厚、仁慈和悲悯。他对我的文字影响极大。甚至包括其他的一些东西。
想念35公里及其他(3)
35公里好久没在“天涯”写东西了,想念中。
是为记。
附:乡村通信
记得我告诉过你,酷热中的河南,令我非常不愉快。走在大大小小的城市里,你会看到焦灼的、苦硬的面孔,这些表情在阳光下被烘烤着,让人极为难过。现在我想:那到底是为什么呢?在那个时候,我为什么只看到这些?是不是我的心,在那个时候,也是这样的表情?
天气真的很热。清水汩汩地,白亮亮地,在胡萝卜地里慢慢洇着。父亲拿着锄头改着水的流向。他戴着草帽,面孔黑黑的,流着汗,然而却很沉静。我从韭菜地跳到黄瓜地,又从黄瓜地钻到无花果树下,那些果子兀自青涩着,没有变得甜蜜起来——我把它们一个一个捏遍了,父亲的一渠水还没有浇完。我说:“爸,你不急啊?浇这么久!”父亲笑了起来,没有回答我。我已经热得跳回地头的杨树底下了。
杨树下的树阴花花搭搭的,瞎了一只眼的堂伯母正在撕野麻的皮。这些麻,并不是“蓬生麻中,不扶自直”的那种麻。这些麻长在路边,柔软的叶子蓬头垢面的,泼泼洒洒的,结着涩涩的“麻蒴”。伯母大概要用这些野麻的皮,去做捆菜的绳子。她一生盖起了两座房子和一间草庵,分别给了两个儿子以及她自己。
她跟妈妈唠叨着,说西瓜的价钱又升了,她的小儿子大清早三点钟就去城里卖瓜去了。正说着,她的小孙子跑了过来。我大喝一声:“孬蛋,给姑姑吃瓜!”这赤身裸体的小侄子马上把手里混着鼻涕和泥巴的白兰瓜献出来,傻愣愣地望着我。周围的人都笑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