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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反射性的,一旦察觉可能危及自己的尊严,让自己陷入进退不得的尴尬中,她第一个保护自己的反射动作就是断尾求生。
用平静的表情与声调表示自己一点也不在乎。
“唉……聚餐要聚到几点呢?”
想到书局挑几本书,但,停车场前等待的车阵实在排得太长了,她放弃。
想去逛街,但今夏的流行服饰都太花俏了,乱搭到一点品味也没有,她不喜欢。
奔波了一天,脚底痛死了,她还得在车阵中不断地踩“煞车”、“加油”,在台北街头开计程车的司机,右腿一定比左腿结实。
无意识地跟着前方的车,她来到了—条十分熟悉却很久没来过的路——前方红绿灯右转进去,就是她家,她父母家。
十六岁离家,独自在学校附近租闻雅房,远离家庭风暴,回家的次数年年减少,现在光用一只手都算得出来。
脚好酸,也很久没回家了,她打了右转灯,虽然,她不确定再离开时,会不会变得更疲惫。
车子停在家门口,父亲的车不在。
轻轻地打开大门,她看见偌大的客厅里,只有母亲一人独坐,清冷地盯着电视萤幕。
她突然涌上心酸,她不懂,这样守着一间所有人都不想回来的房子,究竟是为什么?有时,她会冲动地想叫母亲干脆离婚算了。
“小爱?”曲母发现站在门边的她。“你要回来怎么没先打电话说一声?”
“刚好经过。”她坐到另一张沙发。“妈,你吃过饭了没?”
“吃不下,煮一堆,一个人也吃不完,丢掉又浪费。”
曲希爱看到茶几上摆着一堆饼干、零食,想像着母亲的生活。
“妈……我好饿,好想吃你做的炒面。”她从来没跟母亲撒过娇,也许,是她先摆出了拒绝关心的姿态,然后就再也感受不到温暖了。
“好啊……我也顺便吃点好了。”曲母起身走到厨房。
“弟呢?”
“跟他大学同学去露营,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反正,你们没一个喜欢待在这个家。”曲母好不容易逮到个人,又开始吐苦水。
曲希爱朝天花板偷偷扮了一个鬼脸,现在要逃,已经来不及了。
她跟去厨房帮忙,说是帮忙也只是递递调味料,帮忙拿碗盘。
母亲奉行“要抓住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每餐必定亲自掌厨,所以,她的厨艺才会烂到不行,根本没机会练习。
“你爸要是知道你要回来,就不会又出去应酬了。”
“妈,当初爸是怎么把你追到手的?”为了避免母亲接着一长串的数落,她连忙转了一个话题。
“你爸喔,就打球摔伤了腿……”曲母回想三十年前的往事。“他那个人就是满口花言巧语,不过,当时我们医院里的护士,每个都争着想照顾他,我比较害羞
,只敢偷偷在门后看他……“
曲希爱听着父母的恋爱史,看着母亲顿时浮现如少女的甜蜜表情,此时为情所困的她,似乎有点懂了。因为爱过,因为割舍不下,尽管爱情已经变质,仍能靠着回忆支撑活着的力气。
她曾暗自发誓,长大后绝对不要像母亲一样,做一个为爱委曲求全,尊严全无的女人。
但是,面对简淳扬,她除了保存完整的尊严之外,究竟还剩下什么?
那名叫小芳的女子,告白成功了吗?
这辈子,她是不可能主动告白的,在未确定对方的感情前,她会将自己的爱意包得密不透风。
简淳扬对她很好,对每个人也都很好,她无法辨识当中的差别。
这样的反反覆覆,耗尽了她的心力。
“妈……我还想喝味噌汤。”
她试着向母亲撒娇,虽然有些扭捏不自然,因为,她太早独立,独立到以为自己已经没有软弱的权利了。
用过餐,陪母亲聊天,正确地说,应该是曲希爱听,曲母说。
丈夫的风流,儿子的离心,女儿的冷漠,她仍认命地守着一座缺乏人气的空屋。
身为一个女人,自古以来以家庭为中心的生活模式,大概是这个世界中演变最缓慢的一环。
夜色中,曲希爱离开父母家,回到她自己的窝。
Escape缓缓滑入“香榭大厦”地下停车场。
了解了母亲的心情,她还是解不开自己的心结——在简淳扬面前,她该扮演怎样的角色。因为爱他,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