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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了人与人的关系的大变化。男女平等了。我不能不歌颂这个大变化!妇女跟男人一样地创造着新时代的历史。去年我写的《红大院》,和今年的《女店员》与《全家福》都涉及妇女解放这个振奋人心的主题。戏也许没有写好,但是我的喜悦是无法扼止的。
是的,我写了许多方面的事实与问题①,因为这些事实与问题就都在我的眼前。看见了,我就要写。而且我不能作为旁观者去写,我要立在剧中人物中间,希望我是他们中的一个。这样,我才能成为群众的学生,有了非写不可的热情。假若我的作品缺乏艺术性,不能成为杰作,那只是因为我向人民学习得还太不够,脱离了群众。哪里去找创作的源泉呢?难道只凭我个人的想象,就能找到新时代的人与人的关系,新颖的艺术形式,与活生生的语言么?我不敢那么狂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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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如《西望长安》。
十年来,我写了一些作品,应当感谢人民!是人民给了我值得写的人物与事实,给了我简练有力的语言。我要继续向他们学习,以期得到更好一些的创作成就。
二、鼓舞与启示
我也必须提到,无论我写大作品也好,小作品也好,我总受到领导上的无微不至的帮助。在国民党的黑暗统治下,我是经常住在“沙漠”里。这就是说:我工作不工作,没人过问;我活着还是死去,没人过问。国民党只过问一件事——审查图书原稿。不,他们还管禁书和逮捕作家!今天,为写一点东西,我可以调阅多少文件,可以要求给我临时助手,可以得到参观与旅行的便利,可以要求首长们参加意见——当北京人民艺术剧院排演我的《春华秋实》话剧的时候,北京市三位市长都在万忙中应邀来看过两三次,跟我们商议如何使剧本更多一点艺术性与思想性。当我的《龙须沟》(并非怎么了不起的一本话剧)上演后,市长便依照市民的意见,给了我奖状。党与政府重视文艺,人民重视文艺,文艺工作者难道能够不高兴不努力么?我已有三十年的写作生活,可是只有在最近的新社会里我才得到一个作家应得的尊重。
在精神上我得到尊重与鼓舞,在物质上我也得到照顾与报酬。写稿有稿费,出书有版税,我不但不像解放前那样愁吃愁喝,而且有余钱去珍藏几张大画师齐白石老先生的小画,或买一两件残破而色彩仍然鲜丽可爱的康熙或乾隆时代的小瓶或小碗。在我的小屋里,我老有绘画与各色的磁器供我欣赏。在我的小院中,我有各种容易培植的花草。我有腿病,不能作激烈的运动,浇花种花就正合适。我现在已不住在“沙漠”里了!
我一年到头老不断地工作。除了生病,我不肯休息。我已经写了不少东西,可是还嫌写的太少。新社会里有多少新人新事可写啊!只要我肯去深入生活,无论是工、是农、还是兵,都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写作资料。每一工厂,每一农村,每一部队单位,都像一座宝山,奇珍异宝俯拾即是。要写工农兵,是给作家开辟了一个新的世界,多么现实,多么丰富,多么美丽的新世界啊!要为工农兵写,是给作家一个新的光荣任务。现在,我几乎不敢再看自己在解放前所发表过的作品。那些作品的内容多半是个人的一些小感触,不痛不痒,可有可无。它们所反映的生活,乍看确是五花八门;细一看却无关宏旨。那时候,我不晓得应当写什么,所以抓住一粒砂子就幻想要看出一个世界;我不晓得为谁写,所以把自己的一点感触看成天大的事情。这样,我就没法不在文字技巧上绕圈子,想用文字技巧遮掩起内容的空虚与生活的贫乏。今天,我有了明确的创作目的。为达到这个目的,我须去深入生活;难道深入生活是使作家吃亏的事么?只有从生活中掏出真东西来,我才真能自由地创作。在解放前,我为该写什么时常发愁,即使没有那个最厉害的图书审查制度,我也发愁——没有东西可写啊!今天,我可以自由地去体验生活;生活丰富了,我才能够自由地写作。假若我闭上眼不看现实的生活,而凭着幻想写点虚无缥缈的东西,那是浪费笔墨,不是自由——人民不看虚无缥缈的东西,人民愿意从作品中得到教育与娱乐,看到怎么过更美好幸福的日子的启示!
三、《茶馆》与文学规律
《茶馆》这出戏是怎么写的,为什么要单单写一个茶馆呢?
茶馆是三教九流会面之处,可以多容纳各色人物。一个大茶馆就是一个小社会。这出戏虽只有三幕,可是写了五十来年的变迁。在这些变迁里,没法子躲开政治问题。可是,我不熟悉政治舞台上的高官大人,没法子正面描写他们的促进与促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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