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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终于下定决心离开罗里一个人回到台湾,本想找她叙旧,却只见到家破人亡的你,然后,我终于收到你母亲最后一封信……”
梁娴容起出一封泛黄的信笺,交给她。
“她为了报复爱情的背叛,选择以一家三口的性命交换你父亲一辈子的内疚不安,但是,千算万算,她没料到命运之轮独独留下了她的小女儿,而我也没想到,因为你母亲的死,我才得以真正释怀了我对罗里的感情。”
“我明白了,生或死并非补偿或惩罚,一切都是意念抉择;今生该了结的牵系,就该在今生干脆了结。”
“告诉容姨,我走了,你将来打算怎么过?”
梁善善端来她入睡前的最后一副药,母女俩习惯在这时闲话家常;近年来她缠绵病榻,生死大事,两人从不避讳,早已了然于心。
“我想像容姨一样,安安静静过日子。”梁善善说。
“唉……”
梁娴容搓抚她发,“没有一个人能像另一个人的。”
“你是个乖孩子,这些年来跟我过着寂寞日子,也不曾抱怨,”喝完了苦涩的药,梁娴容再度叹了口气。
“不!”梁善善摇头,“容姨对我很好,我从不寂寞。”
她拍着梁善善的手,眼光却落在窗外黑夜。“我能做的只是让你恢复平静,但,在你的人生中的其他课题,却要靠你自己突破!孩子,你需要欲望,欲望一件事或者一个人,你需要求索,然后得到或失落,然后珍惜这样的过程。”
起风了,梁善善为梁娴容披上外衣;梁娴容习惯在夜里开窗,不管寒风刺骨,她总坚持枕畔撒落万丈星辰。
“容姨,为什么你从不说你的爱情给我听?”她问。
“傻孩子,爱情是用心体会,不是用说的。”梁娴容揉着梁善善的发,发现她还是憋了一脸困惑,忍不住笑了。
“想问什么?说吧!”
“容姨……呃……”
她鼓起勇气,“如果没有宗教诫规,你跟罗里神父会、会相爱对不对?”
原先预期着肯定答复,却只见到梁娴容摇了摇头。
她带着释然的微笑,悠悠说道:“相爱多难啊!就算你爱他,他爱你,也不见得落在同一个点上;遇上罗里是让我明白,与其要求被爱,倒不如全部放下痛快爱了就好,好过两个人无止尽的挣扎折磨,好过信仰与理智的两败俱伤。”
“记住,善善!生死爱憎仅是转瞬,意志却是永恒;我将此生最后的祝福予你,相信你一定可以拥有自己的故事,精彩的,无悔的!”
那是梁娴容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提点,也终是烙印。
“原来,她是来跟我诀别的。”罗里神父平静的声调下隐隐含着悲切。
他看着逐渐黯淡昏黄的海面,梁善善看着他,也看着梁娴容的最后归处。
“罗里神父,”梁善善问,“你会记得容姨吗?”
她要他亲口印证,亲口说给梁娴容听。
“当然,”罗里神父说:
“十七年来,她是我最惦念的灵魂;从今而后,她也将是我永远怀念的精神。”
天·暗·下
他们等到繁星出现,然而,尽管无数闪烁,属于梁娴容的许愿星星,终是悄悄消逝了。
第七章
你在我梦里
一盏接一盏 数不清街灯
直到天色转亮
一跃
踏空
自始至终
我存在当场 仍 彻底 被忽略
by 严开
唱片公司公布了罗起的遗书——
爱你一生一世,却是伤你最深;如果死亡可以消弭一切,下辈子,我仍愿意做那影子,就为你……
请相信,再一次,我会做的更好;请相信,我真的爱你。
配合着媒体巨细靡遗不厌其烦的专题报导,罗起遗作“世纪末爱情”成为当红的畅销专辑。
大街小巷,人人臧否着严开与罗起的是非公断,死亡的女主角固然难以盖棺论定,失踪的男主角更是令人引颈企盼。
于是,严开居住的大楼成为众家媒体竞相挖宝的角力场,或明或暗,或显或隐,任何风吹草动或蛛丝马迹的分毫之差,就足以掀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