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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目。您也该准备准备才是。突然,我难得想起要细心抚摸你的身体。过去,我一触摸您的身体,您的冷静使我不寒而栗,不知道现在会怎么样。从这意义上,我希望您多
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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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头条的陈述书:恶魔自传
我是个孤儿。我生下来便是孤儿。当然,这话不妥,因为无人可以没有父母生下来。但我一生下来就不见父母亲。随后又开始了孤儿的生活。所以跟生下来是孤儿没什么两样。这话于我再确切不过了。
跟普通人相比,孤儿有许多事情办不到,然而办得到的却也不少。其中,最有意思的,要算写自传了。它一开始就可以按自己的方式写下去,而根本不需要考虑别人的看法。不管喜欢与否,孤儿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出身。世上肯定有降生自己的根源。为了寻找人皆有之的这个根,他格外留意四周。然而,目睹的却是人间无以复加的冷漠。因而孤儿自然产生了创造自己历史的欲望。
当然,这时的自传写得恶狠狠的。比如,开篇写我生于何时何地,会写成“我不知道生在何时何地”,说到双亲,会写道,“我不知道父母是谁”。没有选择的余地。我儿时的同伴们大都这样起头道:“我的父母丢弃了我,他们把我给毁了。也许他们是不得已而为之。但这与我已无关宏旨。”我只是个孤儿,父母在否成不了什么问题,比我早成熟的朋友们写得更具攻击性:“如今,对我来说,父母只是仇恨的对象。”我没见着他们,所以我的仇恨没有方向。我想向着自身的父母培养仇恨,为了维持仇恨,对父母做了种种设想。若说我们还有一个安慰,那就是死去时也必定是孑然一身,犹如呱呱坠地时孤身一样。
事实既然这样,那么他们怎能不对这世界冷嘲热讽、充满恶意呢?从这意义上,从小开始写充满恶意的自传,正是孤儿面对强大而高压的现实,可以享有的一种特权。是的。迄今为止,我把时光和精神化成笔墨,以身为纸写下了充满敌意和冷笑的传记。
当我开始懂事时,即开始以压抑而愤懑的心绪写自传时,我常蜷缩在黑暗里,睁大双眼注视着前方。面对黑洞洞的深渊,我的瞳孔张得不能再大了。那深渊里什么也没有,连个幻影都没有。如果说有,那也正是我自己。我坐在那幽暗的空间里,正热衷于把自己变成幻影。
抚养我的那些人,常常不顾我的意志而关上灯,随时把我抛在黑暗里。有时候,为了惩罚我而把我一个人关在黑屋里坐着,甚至以我不思反省为理由,几天不许我开口。于是,我便孤零零地坐在黑暗里,保持沉默,或者在嘴边久久地挂着微笑。我肯定地说,当时的黑暗与沉默,就像是我的小安乐椅,我坐在上面打发长长的时光。我在那儿看许许多多的东西自生自灭。正是这时,我看见了我心中的恶魔诞生了。
这样坐着消磨无限时光的结果,我总难免一场严重的高烧。我常发热病。生病使我们思考我们自身与这世界的关系。对病人而言,世界显得完全陌生而格外不同。尤其是感触置于滚烫的前额上柔软的手,或者面对焦虑之余、准备牺牲一切的急切目光,都会使病人感受到自身与世界之间的隔阂之墙倒塌了。
然而,定期找上门来的热病,反而阻断了举目无亲的我与这世界的勉强维持的联系。我躺在床上,咬紧牙忍着哆嗦。同时,我也在自己周围筑起了同样强度的墙垣。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对柔和之手的抚摸与急切目光的痛苦的渴望不存在了。这些虚拟的景象,不知不觉透过自筑的墙壁。俨然像主人般,在我面前恣意妄为,装腔作势。
每每发热病,我便无所事事地面对空虚的自己。我常常用自己柔软的手摸自己的前额,聚合真切的目光凝视自己。我蜷缩在床上,浑身是汗,包一张又脏又破的被子,像一条茧子里的幼虫。我就这样渐渐开始了变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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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身人(短篇小说)(16)
当时,我有一张床。它破烂不堪,是我可以脱离这冰冷地面的全部家当。对蠕动着身子分身的我来说,它意味着死亡。与它并排的,便是黑暗的安乐椅。
分身的痛苦在撕碎着我。我大汗淋漓,但我没掀去被子。然而,我由于过度的痉挛不断扭动身子,结果不时掉下床来。而从床上落到地上的时间却何其漫长啊。我不断地坠落着,不知道哪儿是个底。现在,我仍感觉到自己还在坠落。
我忍着热病的煎熬,坠落着,得通过无数火焰滚滚的熔岩地带。
迄今为止我造的无数罪孽,也正是在这时候。我确实造了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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