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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鱼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这么快就饱了,好吧,既然饱了,就先去睡吧。”
十九坐在床边,看着唐鱼一口一口吃着饭,仿佛刚才谈笑间放飞刀杀人的,不是他。她虽然生在江湖,也砍过黑鹫魔的手臂,割过徐子清的耳朵,也不是没有打伤过人,但是若说正经杀人,却是从未有过。
唐十九自问不是一个软弱的女子,生在江湖的孩子,也早有了杀人和被人杀的打算。但是她始终不能接受这般无缘无故地,一出手就乱杀人。
“唐鱼,你以后能不能不要乱杀人。”她终于忍不住,直接说了出来。
正在吃饭的手停了,唐鱼抬起头,脸上有些茫然:“怎么区分乱不乱?刚才那个人乱骂人,惹我不高兴了。”
唐十九错愕:“惹你不高兴的人,你就要杀?”
“不,还有门主吩咐的人。”唐鱼回答得一本正经,“杀不了的另算。既然能杀得了,都是弱者,死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他说这话时,口气淡漠,全然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头。仿佛在说着一些最基本的,人人都应该知道的常识。
“强者值得人尊重,比如神隐,就是我的目标。像楼下这种满口喷粪却不知道自己斤两的人,死一两个也没什么可惜的。”
唐十九默不作声,缓缓站了起来,走近唐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九九?”他仰起头,对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有些不知所措。
唐十九突然出手,一手捏住他的下颚,一手高高扬起,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耳光。
她虽然失去了内力,但这一下是外家功夫。唐鱼又完全没有防备,被她打得脑袋偏向一边,重重地趴在桌上。
“十九……”唐鱼满脸错愕,完全不敢置信,她竟然敢出手打他!要知道杀死一个毫无内力的人,对于唐鱼便好似捏死一只蚂蚁。
那张美艳的脸上全是寒霜,刚才那一掌下手不轻,又没有内力护着,此时右手也隐隐作痛。十九气得浑身发抖,一把抓起唐鱼的衣襟:“我也打不过你,至少现在打不过。怎么样?要把我也杀了吗?”
唐鱼轻轻拨开紧抓住他衣襟的手,眼神闪烁:“九九……我不会杀你的……”
唐十九冷笑:“为什么?因为你家门主说要将我活着送到?好,我告诉你,我一没有抟扶心法,二来对神隐的事情一无所知,你家门主问不出什么迟早要将我放了。到放了我那一天,是不是就是你杀我之日?”
唐鱼低着头,哑声道:“你未必打不过我……”
“于是打得过,就我杀了你。打不过,就你杀了我?”太过激动,唐十九的声音也开始发颤。
仿佛受到极大的震动,唐鱼的身子不断发抖,头垂得越来越低。
有什么东西落下,打在木板上,凝成了一个小小的水印。
他哭了。
一滴一滴的泪水从那张破碎不堪的脸上滑下,落在地板上,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泪痕。
唐鱼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如果对手是比自己弱,但是自己喜欢的人怎么办?他突然意识到,如果唐十九死了,对于他而言,会是一件很伤心的事情。
那一滴滴的泪水,濡湿了唐十九的心。
纵然他的人生观扭曲到变态的地步,纵然他心狠手辣拿人命不当回事,纵然他万般不对千般不是,纵然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他还只是个孩子。
一个不过十三四的孩子。
唐鱼将头埋得尽量地,不想让唐十九看到他满脸泪水。
脆弱,是一个最卑劣无耻的性格。眼泪,是最肮脏低贱的东西。
一只温柔的手缓缓拂过他的头,抬起他的脸,不在乎那张脸上狰狞扭曲的伤疤,不在乎那些眼泪有多么的“肮脏”,仔仔细细地为他擦干了脸。
唐十九的声音意外地有些落寞:“对不起,唐鱼,我一直把你当成孩子。你不是孩子……真的不是。”泪水也从脸上滚落,划过白皙的脸庞:“孩子……没有这样隐忍的能力。但是……但是就算不是孩子,只要是一个人,就有哭泣的权利,就有发泄的权利啊……”
她再也说不下去,泪水悄无声息地落下来,和他的一起,混在地上,不分你我。
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从心中腾起,唐鱼再也抑制不住,带着压抑的喉音,低低饮泣起来。
这是他懂事以后,第一次当着别人的面哭泣。
他其实不是一个刚硬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