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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前面出现一座凉亭,颜锦泉快走几步,入了亭内坐下,擦了一把头上的汗,这才颇为感叹道,“咱们这位陛下,是个雄猜之主!如今看来,倒与世宗皇帝有几分肖似。”
陈渊闻言,面上也不由露出几分复杂的神色。世宗皇帝李长聿,没有人能够否认他是一代雄主,这样的君主,对臣子而言,好又不好。
好在他英明睿智,在位期间做了好几件大事,这样的君王正是所有读书人理想中的模样。不好的却是他过于霸道强势,容不下第二个声音,以至于满朝齐喑,至今回想起来,都仍是心惊胆战。
朝臣们怀念他,却又畏惧他。
听到颜锦泉这样评价李定宸,陈渊有些意外和惊讶。他早知道颜锦泉看好皇帝,却没想到他会这么有信心。
“陛下恩旨加封,只怕满朝都以为这是与西宫和好之意,都知道慈圣娘娘对王相看重,有她老人家支持,王相的位置短时间内必然很稳,只怕有许多人又要着急了。”颜锦泉道。
“难道不是?”陈渊问。
颜锦泉摇头,“据我看来,陛下此举,与当下的局势倒没有太大的关系。”
他看向陈渊,“去年陛下才加封了宁德伯越安,今年又晋封昌国公,你就没看出些什么?”
陈渊闻言不由一惊。当今陛下少年心性,冲动跳脱,这封旨意又来得突然,在所有人的想法中,必然都是心血来潮,自然不会回头去看他下过的其他旨意,彼此联系对照。
而被颜锦泉这么一提醒,他才意识到,皇帝的确年轻,冲动却未必。
本朝从前并没有外戚封爵之事,开国之初和世宗年间倒是封过几个,但都是以军功而非外戚的身份。所以上一次,加封越安的旨意,才会引来那么多的反对。结果皇帝用一个马球赛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开,竟是办成了此事。
也是自那时起,从前在朝堂上只负责点头说“就依王相所言”的小皇帝,开始渐渐表露出自己的想法,也为颜锦泉等朝中重臣看在眼里,认为是个可以抓住的机会,不动声色的支持着他跟王霄打擂台。
如今看来,这固然是自己等人的打算,但小皇帝未必毫不知情。
平顺侯江长茂,乃是江太后的生父。当年小皇帝冲龄即位,两宫太后垂帘听政,为了稳固朝政,以王霄为首的朝臣请封了两位太后的母族,多少也算在以功加封之中。但是如今晋为国公之爵,就是全凭圣眷了。
有意思的是,如今人人都在猜想这道旨意会带来什么影响,竟没有一个打算阻止的,局势与一年前相比,可是大不相同。
有一有二,难道以后不会有三?
陈渊捏着手指,斟酌道,“莫非陛下想将外戚加封定为成例?”
法度、规矩、仪制,这些都是人制定的。虽然都说要效“祖宗成法”,但又有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实际上每一个皇帝上台之后,多少都会在政策上留下一些属于自己的痕迹。即便软弱如宣宗,在位八年,也是做了不少事的。
这种事情,越是位高权重,接近皇权,也就越是看得清楚。所以这些重臣们并不会像普通臣子那样喊着“不合规矩”,除非是他们要利用规矩来打压谁。
因此对陈渊而言,皇帝要定下外戚封爵的规矩,倒也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民间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皇后人选定下之后,本就有封赠官职,如今皇帝看重,再加个爵位也没什么。反正只是没实权的散官勋职,无非是国库多出一份俸禄罢了。陈渊又不是户部尚书,自是不会在意。
令他在意的,却是这其中用心。
被恩师一提醒,陈渊立刻想到,去年皇后才入宫,陛下就有降恩越家之意,那如今中宫有喜,待得诞下麟儿,封赏自然更不会少。如今加封江氏,是为太后,却也未尝不是为之后铺路。
如果这个猜想是真的,那么陛下的心思,恐怕非常人所能揣度、左右。虽然只是后宫之事,但也足见皇帝的性子,果然如世宗皇帝一般,他要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谁也拦不住。最重要的是他知道运用手段,而非一味仗着身份蛮横。
这份心思用在朝政上,假日时日,谁还能压得住他?
以小见大,恩师说陛下乃雄猜之主,倒也十分恰当。
“学生受教。”想清楚了这一点之后,陈渊不由起身,对着颜锦泉长揖到地。有了这一番提醒,他自然该调整对待皇帝的态度了。这一步走得越早,形势对他就越有利。
既然调整好了态度,他也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