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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坐针毡,内心展开一场复杂而痛苦的斗争。
聂赫留朵夫的转变过程,怎样做到顺理成章,没有斧凿痕迹,这在艺术上是一大难题。聂赫留朵夫精神上尽管还留有健康的因素,“精神的人”与“兽性的人”常在他内心发生冲突,他还几次进行“灵魂的净化”。他在法庭上认出玛丝洛娃后,主动上监狱去求她饶恕,并愿意同她结婚,以此来赎罪,但这些行动还不是他精神上真正的觉醒和复活。我们看到,聂赫留朵夫在法庭上心惊肉跳,并非因为谴责自己的可耻行为,而是担忧自己名誉扫地,“目前他所考虑的只是这事不能让人家知道,她本人或者她的辩护人不要把这事和盘托出,弄得他当众出丑”。
不过,聂赫留朵夫后来还是鼓起勇气去监狱探望卡秋莎,这是他迈出的重大一步。这个充满空想的精神探索者终于采取了切实的行动,走上告别旧我的第一个台阶就在他见到多年未见的卡秋莎时,他还没有在内心承认自己残酷卑鄙,而是居高临下地审视被他蹂躏过的不幸女人。但通过重逢后的谈话、他所看到的玛丝洛娃的行为,他逐步看到被他坑害的女人精神上堕落之深,她不仅不以当妓女为耻,“似乎还觉得心满意足,甚至引以为荣”。而在玛丝洛娃的精神完全觉醒之后,他的心灵才受到真正的触动。“直到现在,他才了解自己的全部罪孽……发觉自己罪孽的深重……感觉到他害她害到什么地步。……以前聂赫留朵夫一直孤芳自赏,连自己的忏悔都感到很得意,如今他觉得这一切简直可怕。”聂赫留朵夫的精神觉醒就是从这时开始的。
从此以后,聂赫留朵夫开始了他背叛贵族上流社会的“苦难历程”。他先是彻底否定了自己(这极其困难,但他做到了),然后否定了自己的贵族朋友,甚至否定了自己的父母,否定了整个上流社会。他痛感,“这一切都很可憎,同时也很可耻。真是又可耻又可憎,又可憎又可耻”。为了解救玛丝洛娃,聂赫留朵夫一次次上法院,下农村,访问一个又一个法官、将军、省长、国务大臣、宫廷侍从。他四出奔波,目睹俄国社会的种种丑恶,感触很深。他从解救玛丝洛娃的行动中,逐渐产生和增强背叛上流社会的决心,他愤怒抗议沙皇专制制度,揭发上层官僚的血腥罪行。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广大下层人民的情绪,也散发出革命风暴渐渐临近的气息。
卡秋莎·玛丝洛娃和聂赫留朵夫最终未能成为眷属,究竟符合不符合生活的真实?为什么卡秋莎拒绝聂赫留朵夫的求婚?她究竟有没有原谅聂赫留朵夫,甚至重新爱上聂赫留朵夫?这些问题在《复活》问世时就引起读者和评论界的关注,一直众说纷纭。这种“探讨不尽”的情况既反映作者的构思不落俗套,也显示出真正艺术品的强大魅力。
男女主人公的这一结局,上面已经说过,托尔斯泰是经过反复思考才确定的。作者和所有善良的读者一样,衷心希望历尽苦难的卡秋莎最后能获得幸福,也希望洗心革面的聂赫留朵夫能如愿以偿,因为大家看到他对卡秋莎的爱是那么真挚,那么深沉,称得上是“苦恋”。但是,托尔斯泰作为现实主义的大师,他的创作信条是:“艺术家之所以是艺术家,全在于他不是照他所希望看到的样子来看事物。”一句话,在艺术里不能撒谎。
卡秋莎·玛丝洛娃有没有原谅聂赫留朵夫?这一点不难判断。聂赫留朵夫不仅为玛丝洛娃的冤案奔走,而且为其他受冤屈的囚犯出力,还为革命家做事。他任劳任怨,百折不挠,表现出一片诚意。此外,聂赫留朵夫精神觉醒后,背叛了上流社会,靠拢了下层人民。卡秋莎作为下层人民的一员,看到了这一点,她感到欣慰。而宽宏大量,原谅可以原谅的人,这也正是下层人民的一种美德。
卡秋莎·玛丝洛娃是不是重新爱上了聂赫留朵夫?答案也是肯定的。卡秋莎·玛丝洛娃一向认为聂赫留朵夫是她所遇见的男人中最好的一个,尽管他残酷地伤害过她。她对聂赫留朵夫的初恋是纯洁的,真挚的,在她的内心一直保存着这一份可贵的感情,只是“原封不动地深埋在记忆里,而且封存得那么严密,就象蜜蜂把窝螟虫封起来”。事实上,象她这样一个深情的女人,在原谅了聂赫留朵夫之后,对他并非不可能重新产生爱情。但是。在经历了血泪斑斑的摧残之后,要玛丝洛娃再象以前那样爱他,这也是不可能的。她的爱情已大大褪色,但也可说有了升华,玛丝洛娃对聂赫留朵夫的爱已没有少女时代的狂热,也没有理想化的成份,她更不想同他结合。含苞欲放的爱情的芳香已经消失,鲜艳娇嫩的花瓣已经褪色,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永不复返,生活就是这样严酷当然,这些只是玛丝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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