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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人儿,嘴边甚至还带着喝得急了沾上的白白奶渍,偏又做足了爷们的大气模样,只可惜身材实在矮小,脸上又太过白润圆胖,就算不看那一圈儿奶渍,自称爷的声音也足够奶气,旁边帮着跑腿儿拿毛巾的小丫头有个甚至忍不住“咯”笑出半声儿,给同样忍俊不禁的大丫鬟瞪了一眼之后才慌忙退下,其他那些大丫鬟小丫头,婆子小厮们,见了就没有一个不强忍笑意的,仁哥儿其实也看出来了,但他也不以为意,他因着身材年岁的缘故,不信他已经是个爷们男子汉的多了去,小家伙又才经历了些事儿,也感觉出自己离真正的爷们男子汉还真有不小的差距,越发不介意人笑话,反正他只要一直朝着这个方向努力,总有一天会是真正顶天立地的大男子,何惧他人何思何言?
是以小家伙也不管屋子内外的下人仆妇们是如何反应,自顾自接过小丫头手里的帕子,再次在热水里头搓洗拧干后,才颠着胖腿儿,凑到王子胜跟前,正要伸出手去捉王子胜的裤腰带,忽然发现现在的角色和等下要做的事情都不适合在爹爹身上爬山玩,再说一只手里头还拿着帕子呢!就是有自信能爬得上去,到底不免将帕子又弄脏了……
好在小家伙素来有主意,不过略微绞了绞已经看得出剑眉横出模样的小眉毛,就又立刻笑开胖脸儿,空着的那只手拉住王子胜的两三根手指紧紧握住,嘴里头甜甜的:“爹爹,您累了一天了,好生坐下来歇歇,也让孩儿服侍您一回。”
说着,引着王子胜往榻上坐了,然后自己踩着榻边儿的脚踏吭哧吭哧几下也爬了上去,又三两下蹬开了鞋子,露出了里头一双雪白绣青竹的小袜子,站起来凑到王子胜脸边,一下两下,虽然不很熟练,却居然也足够用心细致的,真帮着他擦起脸。
王子胜做了那么多年的修行人,也不是说打有了神通就再不下水沐浴了,到底更习惯法诀净身,因此原在府中,为了不引人注意,也勉强忍了,后来借着守孝,从不轻易让人净身,便一直只用了法诀除尘,说起来,倒有半年余没怎么沾水了,此时小家伙孝顺伶俐,虽说手上的力道不见得轻重恰好,难得他受得住那份烫热,帕子又拧得刚刚好,温温热热的帕子盖到脸上,身边还有小儿的奶香,饶是一贯不认为以水净身有甚特别趣味的王子胜,也舒服得发出一声喟叹。
这一声叹,也如王子胜面对不需应付的外人一般,极浅又极淡,连站得最近的那个帮忙捧着铜盆的大丫鬟都听不真切,更别提他人了,唯有小家伙离得近,耳朵又灵,听得真真切切的,很是明白其中舒适惬意之意,心下鼓舞,少不得服侍得越发周到殷勤,哪怕偶有不到处,一个不过五岁的小儿,亲手服侍父亲净面漱口,还能耐心帮着梳顺了头发,就是不懂盘发,连简单拿麻布扎起来都做不好,可难得梳发过程中,一下也没扯着王子胜的发丝头皮,也足见用心。
一干史家的下人看得心中啧啧称奇,不过史家规矩原也不小,又知道服侍的是天眷王家的主子,一个个少不得更多添了几分谨慎行事的心思,除了方才小丫头那一声儿笑,倒也没再出什么差错,不过是看着仁哥儿接着又服侍王子胜泡脚解乏、又亲为更衣等,越发觉得王家果然自有天眷,连一个小哥儿都如此孝顺懂事罢了。
因是客居,自家又在孝中,王子胜更是个不肯用人家浴桶的,仁哥儿又是累狠的,少不得一般只洗了头脸泡了脚,再擦一擦身就睡下了,只临睡前还不忘嘱咐,他们父子的衣裳等他早起来洗,倒让一干丫鬟婆子险些儿忍笑忍得肚肠都打结了,有那粗鄙不知事的婆子还暗自嘀咕难道王家真是精穷了?倒要让个小主子做这些?又有那知事的赶紧唾她两声,别看王家爵位现在远不及史家侯爵之尊,可先儿那地震之中,满府里头连片树叶子都没砸下来的能有哪家?据说就是王家庄子上,虽也塌了些房屋压了些良田,却也没听谁有受重伤的——可你家当家的,摔断的腿至今还好不全罢?
原先那婆子讪讪,只还是疑惑那王家小主子,怎么做得来那样服侍人的活计,又那王家二老爷,又怎么受得那般坦然,说是往日不常如此,谁信?若是往日就常如此,那不是养不起下人是为何?
这事也是不少人心里纳罕的,因着庄子上服侍的,就是看着最温和柔顺相貌清秀举止有度的大丫鬟,有些事儿上头到底见识不足,亏得其中有个恰好就是长寿他家表兄的妻家姐姐,也辗转听过那么几句,此时见众人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