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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冬瓜是外号,脑袋长得确实有点像个冬瓜:剃得发青的光头,鼻子、眉毛、眼睛又过分集中,远远只看见一个大秃头和一个大下巴。那天他穿了件灰不灰、绿不绿的长袍,大高个儿,一咧嘴,眼睛眉毛都看不见了。矮倭瓜,也是外号,长得又矮、又胖,剃个光头,顶着一根立天杆似的小辫,还扎了红头绳。他成心做了件土黄色的布袍子,又肥又大,眼睛凹进肉里去,一个塌鼻子配着个极不相称的大脑袋。俩人
往场地儿当中一站,观众就笑得前仰后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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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兰(2)
“说一段儿荤的!”观众在叫嚷。
“咱俩人缘儿多好,这就是有了饭缘儿。咱哥儿俩长得这副尊容,就透着让人喜欢。”大冬瓜说着。
“敢情!咱俩是喜,各位老少爷们儿是神,凑在一块儿是喜神哪!喜神一来,财神就来,不一会儿,钱哪,就哗哗地从地上长出来啦……”矮倭瓜绷着脸一点不笑,观众哈哈大笑起来。
品子从来没见过,也抿着嘴笑了。
“咱俩先说段儿《八仙过海》,待一会儿再说《嫁闺女》。”
他们这一搭一档,说得场子热起来了。说完,郎大爷叫徒弟拿着柳条笸箩打钱,有的扔了一大枚,也有的想走,还有的喊着:
“刚说一段儿就打钱?”
大冬瓜笑了,“爷们儿赏饭吃,有钱给俩子儿,没钱也不要紧,可就是千万别走,捧个场。爷们儿点的,我们待会儿再说段儿荤的,不过如有小孩妇道,可得回避回避……”
说得大伙儿又笑了。
大冬瓜接着说:“现在瞧黑脆儿的了,让她伺候爷们儿一段儿落子。常四爷,您把丝弦拉起来吧!”
小屁子妈上了场。观众对她熟透了,她嗓子好,又撒得开欢儿,往场地儿上一站,就有人起哄叫好。只听她咳嗽了一声说:
“大伙儿都喜欢我,这是爷们儿赏饭吃。今儿我先得给大伙儿介绍一下我的徒弟,得让她先唱,不然,我先唱了,她
就没有法子接了。请诸位爷们儿多多赏脸,多多捧场。唱好了是赏我个脸,要是唱砸了,还请爷们儿多包涵!”
说着,她就把品子拉到场地儿中间,让品子向四周请安。此时,品子像踩在棉花上,越怕哆嗦越哆嗦。听众们都用怜悯和不信任的眼光盯着她。
“这样的,上这儿来干吗?你瞧吓得直筛糠!”有人小声说。
场子上静下来,品子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她的脑袋都快垂到了胳肢窝底下,脸色煞白。小屁子妈看了她一眼,大声说:
“她叫白兰,头一回下地儿,有点儿发憷,诸位赏脸吧!”说着又拽了下品子,小声说,“别发憷,拣你熟的唱,有我兜着你呢!”
品子点了点头。小屁子妈又替品子说:
“白兰今天伺候诸位一段儿《孟姜女寻夫》。大伙儿好歹也得赏我个脸,请多多捧场!”
听众像炸了锅似地叫:
“好,好劲儿,别害臊了,又不是大姑娘出门子!”观众被品子的一副窘态逗乐了。行,品子挺有人缘!
“别像老赶儿似的,放大胆子唱吧。大伙儿挺喜欢你!”小屁子妈给品子打着气。
拉胡胡的常四爷已有60开外了,瘦瘦的一个干瘪老头。他能唱单弦,又拉胡胡,还给小屁子妈帮腔唱落子,这会儿他也捏了一把汗。品子偷偷地掐着自己的手、腿,想让它们别再抖,可没用,还是浑身打颤。小屁子妈真恨不得打品子
两巴掌,心想,早知这样,还不如不教她了,真是活受罪!小屁子妈正在懊恼,胡胡响了,品子开口了,只听她颤颤巍巍地唱道:
“正月里来闹花灯,孟姜女的丈夫去筑长城……一去,去了三年整,是生,是死,不分明……”
品子开始是害怕,随之是委屈,声音也就越发颤抖起来。她本来就带点鼻音,越唱越想到自己的身世,不禁悲从中来,连下巴也打起颤来,发出一种腭音,这倒好像是她有意安排的新腔,低沉哀婉,如泣如诉,“走了一程又一程,沿街讨饭把夫郎寻。夫君去时穿单衣,如今是鹅毛大雪冻伤人。缝了一件棉絮袄,加了一层又一层。厚厚棉衣是奴心,送给范郎暖暖身。”
品子抽泣着,眼泪一对一对滚落在脸上。
这里的观众很少见过这么动真情卖唱的,也从来没有听见过这种腭音和擞音的唱腔,还以为是黑脆儿特意给徒弟编的,真被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