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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以往的经验,他应该首先和发现尸体的那个小伙子谈谈。小伙子很壮实,宽阔的肩膀,头埋在风衣的帽兜里就很难看清他的脸。麦克伦南找出笔记本,亚历克斯?吉尔比,就是这个年轻人。他觉得这个年轻人很有趣,倒不是说他很滑头,而是在他与麦克伦南对视的眼中缺乏一般小青年在相同处境下那种令人怜悯的真诚。而且他看上去足够强壮,能把罗茜扛到坡度平缓的圣山顶上。兴许还发生了比眼前见到的景象更多的事情。凶手巧妙地将发现被害人的时间、地点调控得能够排除自己的嫌疑,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麦克伦南要让吉尔比先生再紧张一段时间。
内勤队长告诉麦克伦南,另一间审讯室里是一个有波兰名字的医科学生。他一直坚称发现罗茜时她还活着,称他用尽一切办法挽留她的性命。他看起来很冷静,出乎麦克伦南意料的冷静。麦克伦南想,等伯恩赛德一到,就从这个家伙入手。
关押基吉的审讯室是亚历克斯那间的两倍,基吉在里头显得很镇静。他无精打采地坐在椅子里,半靠着墙壁,眼睛盯着房间的中间区域。他已经精疲力竭,如果不是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闪出罗茜的尸体,他早就睡着了。脑袋里虽然装了不少医科理论知识,但看到人的身体遭到如此野蛮的摧残,他依然无法接受。而且真正必要时,他所学的知识居然帮不了罗茜一丁点儿忙,这更让他苦恼不已。他知道该为那姑娘感到惋惜,但挫折与失意已经让他心里再没有容纳别的感情的空间,连害怕也没有。
然而,基吉机灵地意识到自己应该感到害怕,因为他的衣服、指甲都沾了罗茜的血。也许连头发上也沾了,因为他记得,为了要看清身上的血来自何处,他曾用手把头发撩向脑后。如果警察相信他的话,这些足以证明他是无辜的。但他也是唯一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他不能让警察发现在暴风雪之夜,他有一辆最理想的交通工具,里面还满是他的指纹。基吉向来谨小慎微,但如今哪怕说错半个字,他这一生就要毁了。他不敢往下想。
当两个警察打开门走进来时,他简直觉得如释重负。他认出那个命令下属把他们四人带到警局的警察。脱下那件厚重的外套后,基吉发现这名警察个子很小巧,灰褐色的头发留得比当下流行的稍长一点。满脸的胡楂说明他刚被人半夜从床上叫起来,而洁白的衬衫和笔挺的警服又好像是刚从干洗店拿出来的一样。他一屁股坐在基吉对面的椅子上,介绍说:“我是探长麦克伦南,这是警员伯恩赛德。我们要和你谈谈今晚发生的事。我的同事会做好笔记,整理一份陈述让你签名。”
基吉点点头。“好的,尽管问吧。”边说边直了直身体,“我能要杯茶吧?”
麦克伦南转向伯恩赛德点了点头,伯恩赛德起身走出房间。麦克伦南靠在椅背上,打量眼前的证人。这种发型又开始时髦起来了,真有意思。在麦克伦南看来,他不像个波兰人,他有法夫郡人的白皙皮肤和红润脸颊,尽管棕色的眼睛看上去有点特别。宽阔的面颊骨凸显了脸部的清晰轮廓,增添了几分异国气,酷似那个叫鲁道夫?尼尔诺夫的俄罗斯舞蹈家。
不多久,伯恩赛德回来了。“茶就送来。”他一边说一边坐下拿起笔。
麦克伦南把前臂搁在桌上,十指交叉握住双手。“先说说个人情况吧。”简短的开场白后,警察说:“真是糟糕。你一定吓到了吧?”
基吉开始觉得自己被拖到了使用老生常谈的地步。“你可以这么说。”
“我要你用自己的话告诉我今晚发生了什么。”
基吉清了清嗓子:“当时我们正步行回法夫园。”
麦克伦南抬起手掌打断了他:“把时间再往前挪一点,我要听整晚的事。”
基吉心一沉。他刚才还希望自己不必交代他们之前去拉玛斯酒吧的事。“好吧,我们四个同住在法夫园的一座别墅里,因此常在一起吃饭。今晚,轮到我做饭,我们吃了鸡蛋、薯条、豆子。大概九点时,我们去了镇上。我们一会儿要去参加个派对,因此想先喝上几杯。”他顿了顿,好让伯恩赛德记下来。
“你们去哪里喝酒了?”
“拉玛斯酒吧。”这几个字在两人之间悬着。
麦克伦南没有反应,尽管他感到自己的脉搏加速。“你们经常去那里?”
“定期会去。那里的啤酒便宜,也不禁止学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