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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不呱噪,不哭——」
他不耐煩打斷,「你正在呱噪。」
沈楨低著頭,「你是不是聽到流言了。」
陳翎一頓,沒回應。
「流言說,我是你的私生女。」
他噎住,不可置信皺眉。
沈楨托腮,「他們背地裡議論,我年輕好看,像十八歲的,三叔四十歲,剛好生我。」
陳翎沉默片刻,倏地發笑,「胡言亂語。」
她也笑,「三叔,你不相信對不對?所以身正無畏影子斜,咱們清白坦蕩,管他們編排什麼。」
男人目光落在案卷,「倘若我不坦蕩呢。」
沈楨沒聽清,支棱著耳朵,「你什麼?」
那時,她和老二斷了,也躲著老大。
可陳翎心知肚明,斷不長,終會重修於好。
即使沒有那一日,也早已陰差陽錯,註定是無可逾越的禁忌。
老二的顏面,陳家的顏面,他自己的顏面。
有些未曾萌芽的情意,發乎情止於理,埋得越深,越穩妥。
其實2月初,陳翎飛往邊境之前,去看守所探視過陳崇州,聊起沈楨。
他這趟凶多吉少,唯有沈楨,是他牽掛。
陳崇州穿著號服,揭過玻璃窗,「三叔,您喜歡沈楨。」
他沒迴避,「你指哪種喜歡。」
「男女之情。」
早在去年,陳崇州問過他一回。
陳翎的答案很模糊。
因為他沒有從那個模糊的界定中清醒逃脫。
他注視陳崇州,「是複雜的喜歡。」
「假設沒有我和陳淵的存在呢。」
陳翎含笑,「那就不複雜了。」
摻加了身份、世俗與分寸的感情,會禁錮這份感情的全部。
愛它,一種突如其來的野生,迷它,一種難以自抑制的動盪,而粉碎它,是極度成熟自律的男人保護女人的一種理智。
不曾將世間最美好純粹的東西變成一場愛欲的浩劫。
等信號燈的街口,陳崇州手伸向後面,撫摸她臉,冷冰冰沒有溫度。
沈楨回過神,「是自己的性命重要,還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重要?」
「對於我們而言,是自己重要。對於三叔而言,他的信仰是邊境安定,舍己為大局。」陳崇州握住她手,「人性是不同的,自私無罪,無私也無罪。很多家屬起初也挽留自己的愛人,兒子,父親,擔憂他們的處境,如果他們自私一些,他們會安然無恙,更多無辜的人會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她鼻腔酸澀,「被拯救的無辜人,在經歷自己的悲喜離散後,會永遠銘記素不相識的他嗎?」
陳崇州一怔。
「數十年滄海桑田,三叔的付出會被遺忘嗎?」
綠燈起,後排的車輛急促鳴笛,他發動,繞過市中心的華塔湖,平穩駛入總醫院,急診部此時燈火通明,隸屬長安區局的警車泊在上坡處。
陳崇州安頓好沈楨,直奔抽血窗口,「陳局的家屬,抽血。」
護士扒頭,「你是什麼血型?」
他捲起衣袖,「ab。」
「二公子?」牆根處的鄭龍撂下水瓶,「您倒及時。」
陳崇州盯著針頭滲出的血,「差多少?」
「至少三袋。」
1200。
相當於四分之一,屬於過量失血了。
但凡陳翎意志力不堅,捱不到現在。
「陳局以往負傷,是一腳踏入鬼門關。這次,他大半個人都踏進去了。」
陳崇州面目凝重,沒吭聲。
鄭龍轉身,走到沈楨面前,「沈小姐,陳局在泰國定製了一枚金鎖,是您腹中孩子的滿月禮。」
他雙手遞出,「中間的青玉染了陳局的血,我沒有清洗。」
沈楨呆滯杵在那,仿佛靜止的雕塑。
她眼底是灰暗無助的空洞。
皸裂,決堤,直至翻湧成災。
「名字是陳煜。」
她嘴唇蠕動,「陳煜?」
啟齒的一霎,不由自主淌下一滴淚。
鄭龍點頭,「是,陳煜。」
沈楨手在半空,要接住,又縮回,掙扎良久,才崩潰抓住。
觸及那塊鎖,依然有陳翎鮮血的餘溫。
乾涸腐朽,錐心刺骨。
她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