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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满心感慨,竟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重重点了点头。蔡庸哦了一声,表情立刻松弛了下来,“算起来也有好些日子没见过他了,我就说嘛,这么大的事哪能一直交给老婆一个人跑……”“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周均神色有点迷惑,“你和你先生去做?那我们呢?我们就这么回去了?”“那怎么行?”果冻推开没怎么吃的餐盘,眼神微微有点冷,“我们之前都有签过合同,这件事还没有完,怎么能就这么走了?”“是啊,”周均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再说这么危险,就你们两个人……”林天在旅馆里等了这么几天大概也憋坏了,听到周均这么说,立刻举手表态,“我也去,你们再也别想把我甩在旅馆里。”“我也去。”果冻隔着木质的餐桌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平静得过分。我还是头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这种疏离的神色,那样的目光……好像透过我看到了什么我看不到的东西,竟让我无端地有些不安。“我也去。”周均放下手里的餐刀,“拿了这么高的酬薪,然后坐着飞机旅游了几趟就散伙……这叫什么事啊。”“就这样吧,”蔡庸抓起餐巾擦了擦手指。这些人当中只有他认识深海,表情中自然而然地比旁人多了几分欣喜,“我们先不走,看看情况到底怎么样,就像小周说的,这事还没个结果呢,就这么散伙了总是让人觉得有点不甘心。”“就是,我还什么都没干呢。”林天说着挽了挽袖子,“这几天养得我……看看,都长膘了。”我们几个人都笑了起来。果冻没有笑,他一直看着我,目光里除了那种魂游天外的神色,还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有点难过的样子,这种和我心里充满了期待得欢快完全不同的一种情绪,本能地令我不想去深究。“就这样吧,”果冻微微垂下眼睑,像说给我们又像说给自己听似的喃喃说道,“不管怎么说,做一件事总得……有始有终。”温热的水带着柠檬味道的泡沫,顺着我的额头流了下来,我连忙闭上眼,把脸走到了花洒下面。细碎的水珠敲打在我的皮肤上,微痒的感觉温柔得像三月的第一场春雨。我忽然觉得水真是这世上最奇妙的东西,可以温柔如斯,也可以暴虐到天地变色。也许正因为它们连具体的形状都没有,所以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成为那里的主人吧,比如海洋,比如此刻安装在我头顶上的管道。这东西看似平淡——我很小就听说过这句话:水利万物而不争,实际上,万物的小命都被它不动声色地捏在掌心里。大自然的威力当真无可抵挡,难怪人类会把它们统称作不可抗力——不可抗,多么巧妙的三个字,就是不知道像深海这样生在水中,长在水中的族类,对人类而言算不算得上不可抗呢?我想,我们之间最明显的区别就是人类和大自然是彼此分开的,而他们却是大自然的一部分。所以他们当中的每一个,眼中都带着天地造化间最纯粹的灵气。他们是自然之子。我想到了我的两个孩子,在他们出生之前我就在忧虑如何才能让他们融入人类社会中区,我希望他们像普通的人类小孩子那样无忧无虑地玩耍、受教育、交朋友,我一直焦虑如何能让他们生活在人类当中又不会被当做异类。这焦虑知道现在仍然沉淀在我的心里,但是见过了生死之后,我忽然觉得这个问题也不是那么重要了。他们可以生活在陆地上,他们也可以生活在海洋里,比起这世界上的大多数人,他们拥有更广阔的天地。这也许就是夜族人意念之中的……进化。我的儿女,他们已经站在了比我更高的地方,我所要做的只是看着他们自由飞翔,在他们需要得时候帮助他们清除障碍就好。我忽然觉得释然,像背了很久的包袱忽然卸下,连灵魂都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这种轻松,令我对深海能否找到女儿的下落充满了信心。一瞬间,这信念的强烈程度几乎超过了夜夜煎熬着我的焦虑和恐惧。会找到的,我握拳,绝对会找到的!正在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脑海中却慢慢浮现出一幅美丽的画面:幽静的红树林,林间清幽的小路,密林深处传来的鸟儿清脆的鸣叫……我正在揉搓头发的动作不由得停住了。这是什么意思?深海看到的画面?他已经在陆地上了?也就是说……他正在朝这边赶来?我连忙把水流开到最大,急急忙忙把自己冲干净,裹着大毛巾就跑了出来。卧室的窗户开着,窗外是压得黑沉沉的乌云,暴雨还在下,远处的海面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电光闪烁。坏天气还在继续,有关巴特拉岛持续下沉的消息媒体上已经有报道了,因为之前已经疏散了大部分居民,这则消息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恐慌,新闻里说被暴风雨困在岛上的部分居民也在哈勃拉人的帮助下顺利返回了卡格尔镇。这一场事故算下来,伤亡最重的是哈勃拉人。这样的结果,算不算他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呢?我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