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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也忍耐不住,啊的一声尖叫,不顾一切地把怀里这个不知该叫人还是该叫鱼的古怪家伙推开,头也不回地三步两步窜上台阶,沿着原路跌跌撞撞地跑上二楼,顺着主卧卫生间那扇总是开着的小窗一溜烟逃出了这幢空无一人的别墅。我像个疯子似的在大马路上乱跑一气,正午的阳光火辣辣的,汗水顺着额头一直落进眼睛里,刺得眼睛生疼。我精疲力竭地停了下来,双手按住膝盖,呼哧呼哧的,喘得活像一架旧风箱。公路上没有车,远处的沙滩上撑开了两把太阳伞,但是沙滩上看不见有什么人。这里的人大多要在四五点钟之后才出来。也许是阳光太烈,远处的景物都蒸腾在热气里,白花花的一片,让人看不清楚。也许是跑的太急,我觉得有点想吐。这个时候猛然停下来会更难受,但是顺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走出几步之后,心头空茫的感觉反而越来越强烈。周围没有一个活生生的人,没有任何具体的参照物来证明我确实身处现实之中。最初的惊恐到了现在都变成了惶惑不安。我忽然间对几天之前的那个认知不太能确定了,我的神经真的没有错乱么?我在路边的马路牙子上坐了下来,头埋进膝盖里,不知所措。我真的看到一条银蓝色的鱼尾巴吗?我看到的那条鱼尾巴真的长在他的身上吗?我真的没有看错吗?那个人……真的是深海吗?……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可是我一个都回答不了。我这几天神经太紧张,又没有好好睡觉,即使眼花出现什么幻觉,也是正常的。我试图这样安慰自己。但是……如果那不是幻觉呢?我咬着自己的手指,又一次逼问自己:如果那不是幻觉呢?如果他真的是深海,而深海又真的长着鱼尾巴呢?揉了揉自己发胀的脑袋,我不太情愿地对自己说,那不但是鱼,而且还是一条受了伤,奄奄一息的鱼……我突然间意识到在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面前,自己只顾着惊恐,却完全忽视了最最重要的一件事:他受伤了!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深海,他受伤了,昏迷在空无一人的岩洞里,身体渗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沙地。就在我疯跑的这段时间,他有可能已经死于失血过多。如果他真的死了……如果他真的就这么死了,岂不是所有的线索都中断了?那我岂不是白白地被惊吓了一场?忍不住就有些懊恼。难怪殷皓说我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果然事到临头我就只会大惊小怪地乱了自己的阵脚。害怕有什么用呢?在我回来之前,不是已经知道这整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古怪么?再说了,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也只能拣着自己能做的做啊。不管事情发展到了多么诡异的程度,对我来说,现在我所能做的,最最要紧的一件事应该是找点药物和绷带,想法子替他处理下伤口吧。至于其他那些令人头疼的问题,还是……先放一放再说。绷带我把能搜罗到的东西统统装进了一只背包里。、云南白药、消炎药以及一些吃的东西。如果要留在那里照顾病人的话,我这一夜大概是回不来了,于是出门之前特意留了一张纸条,告诉殷皓和林露露我去青岛了,过两天回来。不管他们信不信,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总不能告诉他们俩我要去护理一条鱼。翻壁橱的时候翻到一包蜡烛,在应急灯和手电都找不到的情况下这个勉强可以将就。站在厨房里发了一会儿呆,又想到应该拿一床毛巾被。楼上他那些同伴的东西我可不敢动。他们和深海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我现在一点儿把握也没有。我得承认我从来就没有养鱼的经验。如果从他是人的角度考虑,那我又缺乏照顾病号的经验。不管我心里对他动过什么样的心思,说到底,我也只在远处偷偷打量过他,我只在早市上跟他打过几次照面,我只知道他喜欢吃新鲜的鱼虾。除此之外,我就只知道他长着一双漂亮的眼睛。我们甚至连熟人都算不上。跟他说过的话,加起来还比不上跟夜鲨说过的多。好吧,好吧,我不应该这样抱怨的。我刚刚决定自己要做一个脚踏实地的人吗,怎么一眨眼又搞出一副文艺青年欲求不满的腔调来了呢?我拍了自己一巴掌,赶紧翻包看看还落下了什么东西。深海是病号,醒了的话也需要吃点东西。鱼食家里是绝对没有的,只能从冰箱里取两包速冻的鲜虾。想了想,又把剩下的面包和牛奶统统收进了背包。这个是给我自己准备的,如果他不吃生的鱼虾,这个也可以分给他一部分。从厨房溜出门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仿佛看到远处的小径上停着一辆越野车。有点眼熟的车子,很像载我离开的那一辆。不过,夜鲨兄妹已经去了上海,这应该是哪个游客无意中开过来看房子的吧。沙湾是一处半度假半旅游性质的小小半岛,隔三差五就有旅游大巴载着看房团过来观光。有陌生人出现并不意外。不过,我的举动还是不要引起谁的注意才好。偷偷摸摸地顺着老路爬回了那个处处透着古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