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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此刻,董休昭日夜兼程,飞驰在去往汉中的官道上。骏马四蹄趟起的尘土浑着面上汗水,弄得狼狈不堪。一众随员马声纷乱,呼呼拉拉,鞭扬带卷,来不及下了坐骑喝口水,只是一路奔命。
“大人你看。”一个亲随快马追上董允,用马鞭指着前面:“那是谁的军伍?”
董允带住了马,手搭着凉棚,在马蹬里站起身子。
远处里也卷起了烟尘,在秋阳照耀下,那尘土都翻着热浪。队伍虽疾行,却分毫不乱,细听,竟连那马蹄声都是错落有致,待渐近了,更见军容整肃,衣甲鲜明。好一支劲旅。
“是丞相!”
董允兴奋地一跺马蹬,他认出了那熟悉的素辇和前面骑在青马上的子安。一挥响鞭,奋力迎了上去。
打起车帘,孔明望着董允惊住,董允也惊愕地望着丞相。一个是因为眼前人的狼狈,一个是因为眼前人的憔悴。
不等施礼,孔明急切地问:“休昭,李平怎么样了?”
“回丞相,陛下盛怒。已拿李平下狱,不久就要问斩。是公琰命人将其拿付有司,拖些时日以待丞相。陛下命我前往汉中,查抄李平府邸,拿获其亲族党羽。”董允气喘着,断断续续地把话说完,目不转睛地看着孔明。
“不好,陛下盛怒,公琰是拖不住了。休昭,你出来几天了?”孔明手扶着车帮望着成都的方向。
“五天了。”
孔明望着羽扇略沉思了一下:“快走,你不必去汉中了,随我一道回成都去。”
说着又冲着车前的守将吩咐:“全速前进。争取两天内到达成都。”
子安满脸是汗地圈马过来:“先生,不能再快了,太颠簸了,先生……”
孔明不待他说完,放下车帘,只对车夫说:“快走!”
一昼夜未停的奔走,子安的心提到了喉咙口,他几次悄悄地告诉董允丞相的病体情况。董允也担心起来,几次想请孔明下车休息,可丞相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终于隐隐能够望见了黛色的青城山,却也听到了悠悠远远地追魂鼓角声。
疾驰的军伍戛然停下。孔明在车中侧耳细听,额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忽然,他叫过了董允:“休昭,你与姜维速行,至刑场看住李平。快!”
董允一禀手,加鞭便走,姜维来不及与孔明招呼,那马呼啸一声,带起一阵疾风,从孔明的车边掠过。
孔明一挥羽扇,“快,进宫!”
马蹄声又细又疾,踏着越来越近的追魂鼓声。孔明一次一次地揭起边帘催促;“快些,再快些。”
垂恩殿上,刘禅面沉如水。而在他心里,兴奋,激动,恼怒混和着。追魂鼓响过了两通,再响起来,李严的人头就会被金甲武士捧到他面前来。他要向世人证明,刘公嗣是个明是非,有决断的君主。
他向外看了看,天有些阴。蒋琬一向平静的面上也挂了一层冷霜。每个人都紧抿着嘴唇。有些人不安地向外张望着。蒋琬张了张嘴,正碰上刘禅果绝的目光,那目光向旁边一扫,蒋琬随着它看见申屠手中的宝剑。他咬着下唇,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咚,咚——”第三通鼓密密的响起来了。朝堂上的臣员不由自主地竖起了汗毛。这鼓声,在向他们宣告着,一个曾经显赫一时的生命即将结束。
“报——”和着鼓声,小太临细长的嗓音从殿外御道上响起来:“启陛下,丞相诸葛亮觐见。”
忽然间,阴郁的天宇就打开了。一道阳光射进来。
殿上虽没人敢说话,但氛围却无来由地轻松了。未等刘禅的惊讶从脸上完全消退,急切的脚步声从外面响起来。
刘禅打起了冕琉向外望,孔明的白衣飘扬着,他从来没看到过这个一向飘然的男子像今天这样小跑着,有些气喘的样子。他站起来,迎下了御座。
而孔明进了殿却扑倒在地,如一只折翼的羽雁,羽扇着地时,啪地发出了声响。
“陛下,请赦李平……”
孔明的头叩下去,枕在自己的手背上。
大殿上一片宁静,刘禅半晌才明白过来,快步下了御座,伸出两手,“相父……”
他躬下身扶住孔明的肩,却惊讶地发觉,孔明浑身颤抖,如狂风中的蒲草。
“相父。”他声音打着颤,孔明略略抬起头,满脸的虚汗,灰里透白的气色。
“陛下请赦李平。”
再没有第二句话,声音微弱地送到刘禅的耳朵里,刘禅觉得头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