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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茶盏渐凉,容萧只觉得心尖上被什么狠狠抓了一把。绵延的酸麻即刻顺着经脉冲到头顶,撞得鼻腔与喉头尽是微酸。她想起,那次在冷宫中,皇帝眉宇间冷冽的霜雪,与血丝遍布的双目。她总认为自己是悲惨的,是应该去怨怼的,却殊不知,他比她有更多理由去怨恨。
“九岁以前,皇上有时会问老奴‘嬷嬷,父皇是不是不喜欢我?’。可那次以后,他再也没问过。”郭嬷嬷说到这里,慢慢起身跪到地上。
“嬷嬷,您这是做什么,您快起来,我受不起。”顾不得睫羽上微潮的泪意,容萧忙起身扶她。
“娘娘,便不是今日。老奴也早想说了,您就让奴婢跪着吧。”郭嬷嬷的脸上拢着一层疲倦,看着容萧缓缓道,“娘娘。老奴与您说这么多,不是求别的,只求您能留在皇上身边,一直陪着他。哪怕您没有几分真心,哪怕您只是逢场作戏,但也请长久的留在他左右。皇上心里有您,老奴看得出来,为着这一点点真心和老奴的私情,求您别让皇上成为孤家寡人。”
容萧眼中一酸,莹结于眼眶的泪终于温温而落,伴君如伴虎,她能接纳他的恩宠,却并不代表可以不离不弃的陪伴,她一向重诺,所以才不敢轻易许下。况且,这个承诺一许便是一辈子,她是真的害怕,怕那刚刚萌发的真情就此夭折,也怕与年轻的帝王再次冷眉相对。容萧清楚的明白,此刻一时的悲悯,并不是爱情。
她以为自己已经学会在情爱中逢场作戏,却没想到,面对眼前郭嬷嬷恳切的眼神,张口又张口,始终说不出应允的话。
容萧轻叹一声,似是无限酸涩尽数凝结在小小的尾音中,她转身拿起绣榻上的银针,淡淡笑道:“嬷嬷,这点地方我总绣不好,您来看看。”
这是贵妃在给自己台阶下了。
“娘娘在此处换一种针法便好了。”郭嬷嬷嘴角拢起微微苦笑,匍匐起身,凑前细细看着绣榻上的鸳鸟,仿若方才的事不曾发生。
二人正一针一线无声绣着,便见锦宜端着两盅青花瓷盏掀帘子进来,笑着福身道:“天愈发凉了,奴婢让小厨房做了点杏仁奶羹,趁着热乎,娘娘与嬷嬷进些。”
看一眼菱格子上微微鼓起的窗纱,容萧放下手中针线,问道:“外面起风了?”
“是,这时节的天,便跟孩儿脸似的,说变就变。”等着鱼贯入内的宫人服侍二人净手,锦宜才将杏仁奶羹放到紫檀小桌上,笑道,“娘娘尝尝,看合不合口。”
“嬷嬷也用罢。”容萧淡淡一笑,自己也端起一盏,掀开红顶小盖,里面的奶羹如羊脂一洗,腾腾冒着奶香滑腻的热气。
“呕。”
“娘娘,您怎么了?”郭嬷嬷离容萧最近,见她忽然干呕,忙伸手来扶,却不察打翻了手边奶羹。
奶脂的气息在殿中更浓,容萧顾不得说话,连着呕了两声,才喘着气道:“锦宜,把窗子撤开些。”说完,便软软靠在椅背上,“这奶羹腥味忒重,撤了吧。”
锦宜见容萧脸色煞白,吓得不轻,一面为容萧斟水,一面担心道:“娘娘这几日一直头晕,睡得也不如往日沉稳,昨个儿晚膳进得也不多,不若传太医来看看。”
清新的桑菊茶入口,容萧才觉得略微好些,无力道:“不用了,太医院的药天天喝,也起效不少。”
郭嬷嬷听着二人对话,不自禁道:“娘娘这样。。。。该不会是有喜了吧?”她紧接着问道,“娘娘最近月事可准?”
容萧怔了一怔,“我的月事,有时也不准的。”
“这就*不离十了。”郭嬷嬷长舒一口气,脸上已带了欢喜神色,忙吩咐锦宜道,“快去,传太医给娘娘瞧瞧。”
“哎!”听郭嬷嬷这样说,锦宜也喜悦起来,忙不迭跑出去请太医。
锦宜脚程极快,不过盏茶功夫,便将太医院的王太医请来,一同进来的,还有流光,同样是一脸喜色。
二人扶容萧在软榻坐下,王太医才躬身,跪在地上隔着帕子为容萧请脉,流光在一旁紧张得不行,不住道:“王太医,我们主子脉象弱,您可瞧仔细了。”
“姑娘放心。”王太医点点头,将手搭在容萧手腕上,细细摸了半晌,才忽然含笑道,“恭喜娘娘,娘娘已有孕近两月了。”
倏然一道闪电劈入头顶,只觉得眼前都是来来回回的白芒。不由自主抚上平坦的小腹,容萧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当。。。当真?你再诊诊。”
王太医微微一笑,复搭上两指,须臾笑道:“胎儿不满两月,脉象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