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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盘旋着一个小小的黑点,久久不散,清亮的长啸之声从广袤而空旷的碧空之下传来。
她抬起头,模模糊糊看到了吉雅的影子。
这时,恍然间却忽见了一头的院墙上多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半掩在树后,一看到阮小幺转来的视线,瞬间躲闪开来。
阮小幺神色一凛,“何人鬼鬼祟祟!”
柳儿当先带人冲了出去,不一会儿,却提了个小东西过了来。
她一愣,定睛看去,却是个瘦小的脏兮兮的孩子,瘦猫儿似的,一张脸处处脏污,辨不清男女,只一双眼黑白分明,清澈无比,寒冬腊月,却只穿了一件破旧的薄袄,手肘与肩臂处都破了洞,露出里头被冻得发紫的皮肤。
阮小幺吃惊不小,忙问道:“你是谁?何故跑到我家来?”
那孩子似乎很是慌张,惊恐地不住在柳儿手中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你叫什么名字?”阮小幺半低下身子,又问道。
他张了张嘴,手足乱挥,却只是咿咿呀呀发出了破碎的沙哑嗓音。
好容易能听清几个字,“我”、“别打我”、“饿”。
“不是哑巴……”阮小幺疑惑看向众人,“外头的小乞丐?”
李家的一应下人都低了头,只当中一个丫鬟偷偷瞄了她一眼,轻声道:“兴许是哪个妇人的孩子,向来只在家中,讨些饭食。”
阮小幺更是诧异,“讨饭还能讨到李家来?这莫不是哪个不受宠的妾室的孩子?”
那小娃儿呆呆听着众人言语,忽然似回了神儿,大声叫了一嗓子,“我爹是李季!”
几人目瞪口呆。
阮小幺哈哈大笑,也不嫌脏,拍了拍他的脑袋,“好孩子,你爹真是李季?”
他抿着小嘴,重重点头。
“嗯。好,”她满意点点头,伸出手来,“我正无事呢。带你去找你爹,好不好?”
他呆愣愣地看着她,努力仰着脑袋,似乎有些不太理解她的话。
阮小幺一直伸着手,没动。
那只小小的、长满了冻疮与老茧的手慢慢伸了出来,指甲缝里尽是泥土。
他惶惑着,小心翼翼碰了碰阮小幺。
她牵着他,在众人惊诧而惶恐的目光中,终于不在默立,一大一小。慢慢出了院子。
阮小幺对膈应她渣爹的事向来很感兴趣。
她擦了擦那孩子的脸,勉强弄得干净了些,才发现这是个清秀的男孩,若是打扮整齐了,还不知多可爱。
一路上只听见阮小幺东拉西扯的问东问西。那孩子只要么沉默不语,要么呜呜哇哇不知念叨些什么,似乎还不大会说话。
此时正值金乌西坠,水面又开始结上一层薄薄的寒冰,李季刚从外头回来,好容易舒心地喝了口热茶。
忽又报阮小幺来了。
他忙不迭唤她进来,后便见着了这个脏兮兮的孩子。
李季面色一僵。茶水泼了出来,烫了手。
阮小幺笑眯眯对那孩子道:“这就是爹爹。叫爹爹!”
小孩儿躲在她身后,不肯露出脸来。
李季怒道:“你带他来作甚!”
“爹爹的孩儿就是我的弟弟,弟弟如此落魄,我这个做姐姐的怎能不管?”阮小幺道:“爹爹,你自顾快活。却任儿子自生自灭,不觉心虚么?”
“玲珑!”李季赔了好几日的好脸,终于忍不住了,“你怎可如此没大没小!”
阮小幺哼了一声,眼中尽是讥讽。“抱歉,没人教过我怎样有大有小。我娘死了,云姨姨死了,你又不在……”
没料到,这句话却起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李季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结结巴巴道:“我、我也不是有意的!这孩子你若中意,便在你跟前养着就是!柳慕云那处我已多烧了些纸钱给她!你还有甚可怪我的!”
阮小幺心中一惊。
她低头去看那孩儿,见他仍是有些害怕,清澈分明的视线偷偷对着这个男人,与其说在看“爹爹”,不如说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寒声道:“你也知道对不起孩子她娘,早做什么去了!她辛辛苦苦十月怀胎,为你生下了孩儿,就是任你院里那些姬妾们随意糟践的么!”
“你怎可与你爹如此说话!”李季一声吼道:“她自个儿要回的商家,我能如何!我在她心中还比不上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生孩子又怎了?女人生孩子是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