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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说,国难当头,岂能沉沦。”
湖蓝琢磨着卅四那丝伤感的笑容,那像是一个看破世情的人由今生看着上世。
“那时候的劫谋像你一样年轻,有点古板,狂热地信仰,仇恨一切平庸,有时候我担心他会把自己烧着……对了,他很像你,有点教条,永远在跟自己较劲,总觉得再使把劲就能成上帝。良心是他最后的约束,可没过多久就连这个他也砍断了。”
“没兴趣听你评价先生或我。有什么事?”
“哦,事,有事。明天我想出去。”
“哪里?”
“旧地重游。走走。”
“我会安排。”
“我是说,一个人走走。”
湖蓝的表情不是同意或不同意,而是一种捕捉到猎物的神情:“一个人?”
卅四笑了笑:“嗯,或者说,假装一个人。”
湖蓝自然也知道那是指不可能不跟随的尾巴:“可以。只要你不怕脑袋再像肚子一样,被轰上这么一下。”
“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命是你的,怎么做在我。”湖蓝厌恶地避开那道戏谑的亲热目光,尽管他其实早已适应。
“是的,就是这样。”
那是一句很奇怪的话,像是喟然长叹又像是玩笑戏谑,以致湖蓝又回头看了一眼,才将门关上。
回到自己房间的湖蓝焦躁不已,不停地在屋里踱步或者在窥孔里窥探,他的晚上也许将这样度过。
窥孔里的卅四在端坐,他看着墙,墙上是湖蓝曾经扫视过的那幅铭文。
湖蓝打开所有的灯,又关上所有的灯。
窥孔里的卅四摁灭一个又一个烟头。
湖蓝打开所有的窗,长时间地呆望着窗外像是由补丁和宝石拼缀而成的上海。
窥孔里的卅四在烟雾中合上了眼睛。
湖蓝开始踱步,思忖。他踱过走廊,终于在某间房间门前站住,招手,从屋里出来的是他的亲信纯银。湖蓝现在需要通过和一个录音机的对答来清晰自己的思路。而纯银无疑就是那个录音机。
“目标前来上海的目的?”
“目标声称此来是为三方求和。”
“三方?”
“我们、中统、共党。”
“先生说,这是真的。他真会做出这么天真的事情?”
“先生是这么说的。”
湖蓝沉默,他在想卅四的一句话:“修远一定会说,劫谋何不先放弃对他的敌意。”回忆中的湖蓝突然电光石火般地愣了一下,脸上是难以压抑的震惊,“他说修远会说!”
纯银仍在疑惑:“他是这么说的。”
“如果他真要为三方求和,就该是三方的会谈!可我们根本不可能和修远坐在一张桌上!”
“修远只在背后谋划,从不见人,多少年来他只通过他几个铁杆的亲信发号施令,所以我们对修远的暗杀屡屡失败。”
“可目标和修远,和先生都是旧识。他希望三方和谐,单方面的会谈不可能停火,等同白谈。他已经和我们谈过,往下该怎么做是明摆的事情。他已经在想修远会怎么对待他的提议。”
纯银终于被他的推理惊得瞪圆了眼睛:“你是说……”
“通知靛青,我要所有能用得上的人待命。”
“湖蓝?”
“我们要杀修远。”湖蓝没有一秒犹豫地走向了发报间,“目标要见修远!”
报务员的手指在键盘上运转如飞,几个特工正在身边整理明天必将用到的枪械。
“先生回电,先生同意。先生说,甚慰。”
湖蓝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一丝不知该说天真还是老辣的笑容。
45
整个七楼都是死寂,每间屋的房门都紧锁着,湖蓝甚至撤掉了楼梯口的黑衣。
卅四的房门打开了,卅四从里边出来,然后开始敲打湖蓝的房门:“孩子,还没起呢?吃早饭啊?”无人回应。卅四没完没了地敲着门:“吃早饭,孩子。孩子,吃早饭。吃早饭。”
湖蓝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窗帘紧拉着,屋里光线阴暗,走廊上没完没了的聒噪叫他脸色铁青。他根本不在自己的房间,他在报务间。随电台同在的不仅是报务员,还有整屋待命的军统。
外边的声音终于停了。纯银从门缝里窥看着那个佝偻的背影远去:“走了。终于。”
湖蓝阴郁地看着说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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