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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单蹲着用嘴吹吹山芋,能上手摸了,就撕开那层黑皮,吃一口里面的黄心,烫的舌头都快掉了。
李根连忙搁下火钳,捏住他的下巴,“哥看看你的舌头。”
这时候,陈金花刚好挂上米面转上,黄单和李根拉开距离,捂着嘴巴眼泪汪汪的往院子里走。
陈金花问李根,“冬天怎么了?”
李根说,“吃山芋烫到了。”
他丢两根干柴到锅洞里,“我去看看。”
陈金花对着李根的背影喊,“别让冬天喝缸里的凉水,会拉肚子!”
李根的脚步匆忙,“知道。”
黄单的舌头烫的很红,为吃个山芋,付出的代价不小,他什么也不干,舌头缩在嘴里,都觉着疼。
人也就蔫了。
“哥给你变个戏法。”
李根从怀里拿出一个又红又大的柿子,“看,这是什么?”
黄单瞥一眼,“柿子。”
李根半蹲着哄道,“想不想吃?”
黄单说,“不想。”
李根顿时就气的冒烟,“张冬天,你有没有良心,你哥我火急火燎的就去树林里给你打柿子,挑最大的给你揣怀里捂着,你呢?张个嘴吃两口都不乐意?”
黄单说,“哥,你好唠叨。”
李根,“……”
晚上很冷,陈金花想要给儿子装一盐水瓶热水捂脚,已经有人提前做了,她在房檐下站了会儿,自言自语了句什么,回屋去了。
李根半夜偷偷爬到黄单床上,抱着他睡觉。
每晚都是那么来的。
陈金花给儿子做完一床新棉被,人就倒下了。
黄单怎么说,陈金花都不肯上医院去,要是逼急了,她就骂黄单不孝顺,说她想在家里躺着都不行,不光如此,药也不吃了,说浪费钱。
陈金花病着,家里的年味也没有,年三十,就黄单和李根俩人吃了顿红烧肉,他们的心里都装着东西,谁也没说。
每年的初一到十五,舞龙舞狮子的队伍一个村一个村的跑,带来了新年的喜庆,非常热闹。
陈金花听着锣鼓声,她的身体不行了,“儿子,妈知道,你早就看出来了。”
黄单装作不明白,“什么?”
陈金花握住他的手,“你是不是觉得妈是个坏人?”
不等黄单回答,陈金花就说,“对,妈就是坏,心肠毒着呢,所以妈这种人,不配活到老。”
黄单说,“妈,有什么事,等你好了再说。”
陈金花摇头,“妈怕来不及了。”
她的气息虚弱,时有时无,靠着强撑的一点意识说起那段过往,都烂了,被她硬生生挖出来,摊在眼前。
当年陈金花虽然生的没有多么出色,但也是一清秀水灵的模样,她跟老李是两小无猜,很早就定情了,也在懵懵懂懂的时候发生了关系,两家的交情很好,已经商量了会在第二年的春节成亲。
没想到一天的傍晚,陈金花撞见王月梅跟老李在草垛边搂搂抱抱,她没有冲上去,而是跑开了。
没过多久,老李来找陈金花,说他喜欢上了一个女人,叫王月梅。
那时候,陈金花已经有了身孕,她不能让肚子里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就做出选择,把事情告诉老李。
老李动摇了,说不再跟王月梅来往,会娶她过门,跟她好好过下去。
哪晓得王月梅来找陈金花。
陈金花实在是没话跟她说,就要走。
王月梅从后面赶上来,摔倒的时候撞到陈金花,孩子没了。
一个女的,还没有成亲,身子没了,还怀过孩子,那是伤风败俗的一件事,不但自己会被人唾弃,还会连累家里人,陈金花不能让街坊四邻知道,她只能忍着失去孩子的痛,干活下地,一样不落下。
那段时间,是陈金花一生最苦最难的时候,也是她永远都不会忘掉的悲痛。
第二年,老李娶王月梅,一年那么多天,哪一天不行,偏偏就是原本要跟陈金花成亲的日子。
那是王月梅决定的,陈金花是在后来才知道的这件事。
同一年,陈金花嫁给张麻子,她想着,张麻子对自己挺好的,就这么着吧。
没想到张麻子的魂被王月梅勾跑了。
从那以后,陈金花的生活就不再安宁,她和张麻子争吵的次数越来越多,直到儿子出世,张麻子的心才回到家里,搁在他们娘